“是不是有些冷?”他微喑的声音自夜色中传来,因背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此时的神情,尽被掩在阴影之中,于是声音的每一丝细节,便格外清晰了起来。
帝王替宋秋觅拢头发时,指尖一不小心碰触到了她的耳垂,少女的耳垂小小的,莹润洁白,颇像玉兔的尾巴,只是触手却感一阵凉意。
“不冷。”宋秋觅摇了摇头,并没有骗他,见他似有不信,又伸出手来,摊开手掌:“不信您摸我的手,热乎着呢。”
萧问渊迟疑片刻,伸手微微触了一下,她的手心倒真如她所说的那般,是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这才定下心来。
只是眉头上细拧出了一道折痕,让他英挺锋锐的眉目间凭空生起了一丝严肃:“那怎的你耳垂那般凉?”
宋秋觅微怔,很快解释道:“哦,那个呀,那是我自小以来的老毛病了,医师看过,说是打娘胎里就有的,天生体寒,小时候到了夜里,连手脚也是凉的呢,只能抱着暖壶睡觉,年纪渐长,才好些了。”
帝王闻言,并没有放心,眉头却蹙得更深了:“待回头,朕叫陈院判来替你看看。”
宋秋觅听闻陈院判现在京中忙着监修开设新医馆,救济百姓,怕他将人家立马叫过来,赶忙道:“我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近年亦逐渐转好,平日也不太碍着正常生活,您可千万别大张旗鼓,用不着。”
萧问渊却并不认可,微微摇头道:“小病亦不可小觑,再者你说此症根结多年,怕是顽疾,还是应让太医正式来瞧瞧。”
见她还要说些什么,他略微倾身,以手指抵在她的唇前,不容置疑道:“乖,就按朕说的做。”
两人的气息喷洒在有限的空间里,酝酿,飘荡,宋秋觅的呼吸忽然静住了。
帝王见她果然不再出声,才满意地收回了手指,过会儿却见她似乎安静得太久了,便出声:“嗯?”
他的声音温沉,又带着些随性的轻慢,恍惚间似是如今威重的天子,又似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宋秋觅依然不语。
方才,他忽然将手指贴在她的唇上,那一刻,她的心脏仿佛失能了般,骤然停跳了。
以唇尖为中心,快速地向四周散布着一种密密的酥麻感。
明知道他只是无意识的举动,她却像是生了什么毛病般地脸热起来,不敢抬目看他,唇瓣也好似还残留着他方才留下的淡薄触感,张不开来,说不了话。
她的沉默莫名使空气变得暗流涌动,徒然生了三分暧昧,萧问渊的声音也止住了。
本来是在思索她异常的来源,却在记忆倒带回先前的时候,突然回想起来了那轻若羽翼的接触。
说实话,他当时只是想让她不再倔,乖一些,同意多爱护自己的身体,去看太医,脑中并无别的太多的想法,只是看着她张张合合的丹朱唇瓣,就下意识地抵了上去。
随心而动,止住了她要说的话以后,他又很快地收回了手,没做外想。
但此时记忆被迫在脑中重放一遍,心里的角落倒平白生出一些别样的痒意来。
帝王置于宽袖中的右手,微微捻动了下指尖,反复在回味那一触即逝的柔软与温度,心里忽然传来一丝莫名的可惜,似是为当时没有多停留一点时间而可惜。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早就写完了,但忍不住写了点下章才想起发这个,改错字改了四十分钟,不知道为什么我重看无比慢,加之中间有人发消息,就更慢了
第30章 暧昧
帝王的指尖生了热意, 似有暗流涌动, 但面色却依旧平静,他方才的动作也因掩在了宽大的衣袖里, 而没有被宋秋觅察觉。
于是见了依旧维持着先前表情, 面色无波无动,镇定自若的帝王,宋秋觅心下反倒生起了一丝惭意。
他只是关心她, 她脑子里却生起了一丝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想法, 但她也坚信, 这不是她的本意。
只是,方才的气氛太不对劲了, 昏暗的灯光,过分接近的距离, 一对成年男女, 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醉意,种种因素叠加, 竟让她对于一向敬仰,不可玷污的君主,也产生了别一般的感觉。
她有些难为情,不想很快开口,但须臾间,却觉得自刚开始便有的酒香越发浓郁,似因远处的风拂动,吹过来,搅乱了这片方寸之地。
心下越发燥热, 终有些耐不住, 说了个无关的话题:“圣上今夜是饮过酒么?”她说这话时, 心思并不在上面,目光四处漂移,没有定数。
瞧见宋秋觅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萧问渊笑声自胸腔中传出,越发靠近了些:“是饮过酒,好灵的鼻子。”
他说这话时,半面身子向她这边倾斜,两只手撑在她的床侧,虽并不是在她身体的正上方,但陡然间逼仄的空间还是令宋秋觅脊背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