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还以为圣上才是她的夫君,而他不过是个路人而已。
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偏他还不能为此有半分抱怨,传到帝王耳里,他讨不着好,对宋秋觅发作,更不可能。
他还尚未在她心中回到从前的地位,又岂敢轻举妄动,再者,她受了伤,又昏迷不醒,本不是该苛责她的时候。
说到底,问题的根结,不过是他在嫉妒,嫉妒自己都未这般抱过她,亲密相处,却被帝王捷足先登,嫉妒她受了伤,他却毫不知情,事后又莫名其妙被迫远离现场。
这般内心里别扭地想来想去,人是越发地难眠了,就在反复深思至疲惫不堪,终是要入眠的时候,门外却忽传来了动静。
他迷蒙间睁开眼睛,隐约见到有人闯入,正要呵斥一声,惊声问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夜闯太子营帐,就传来一阵铁靴踏地的锵铛声,一盏灯被提到了他的头边,照亮了他的面庞,以及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
陡然袭来的强光令他下意识地将眼睛一眯,待可以视物之际,本该脱口而出的斥责声一下子哽在了喉口。
“卫……卫卫大人,您怎么在这里?”萧祁看清眼前的铁面人物后,吓了一大跳,话语顿时结巴了起来,片刻后,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强自镇定了些:“您是有事找本宫么,莫非是什么十万火急之事,都等不得明天?”
卫郁行事雷厉风行,手段毫不留情,进去诏狱的人多半是站着进横着出,有幸见识过他行事章法的萧祁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外加之他油盐不进,除了帝王以外,谁都未分过一分脸色,是出了名的冷面修罗,更加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讨好献媚,久而久之,根本就没有人妄想去拉拢他了。
既然不能拉拢,萧祁从此见他都是绕道走,他身份尊贵,却也不想平白惹这个疯子。
此时见他阴冷着一张脸,半夜出现在自己的床前,萧祁魂都被吓了出来,第一反应就是在记忆中查找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他什么,得出否定的答案后,他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维持几分体面,却又如何都想不出来卫郁大半夜找自己的原因。
萧祁还想在这边与卫郁打哈哈,卫郁却懒得与他废话,只是对后面跟着的锦衣卫做了个手势:“搜。”
眼见着一队锦衣卫径直闯了进来,到了他的营帐内,毫不客气地四处翻找,甚至因动作粗鲁,有案阁倒在了地上,上面放置的东西亦随之散落一地,萧祁的脸色顿时发青。
他的口气略有些不好:“卫大人,本宫向来尊重您,但可以请您解释一下您现在做的事吗?本宫到底是大雍储君,还是要几分脸面的。”
萧祁开了口,但锦衣卫向来只听从指挥使,手下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反而将营帐内翻的更乱了。
卫郁斜睨了萧祁一样,似是嫌他太过聒噪,从袖口径直掏出一块令牌,在萧祁的眼前晃了晃:“殿下可看好了。”
萧祁定睛看去,却见是一面纯金制成的令牌,四周有五爪金龙腾飞环绕,中间刻有四字——如朕亲临。
上面挥斥方遒的四个大字如刻在了他的心上一般,令他心神均一震,此乃帝王随身之物,从太.祖皇帝的时候,便存在了,见之如见帝王,持此令者可全权替帝王行事。
萧祁“咚”地一下坐回了床榻,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反倒是背后和额角的冷汗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
很快又急忙起身,对着令牌的方位拜道:“臣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此同时,他脑子里飞速运转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令帝王派遣卫郁深夜对自己进行搜查,仔细想想,近来自己手下之人皆安分守己,未做什么事啊。
恰好抬头,见卫郁似对自己投来一个漠然,蔑视的眼神,好似他是自讨苦吃,明明对方没准备拿出令牌,却被自己上赶着要他拿出来,尔后行跪拜之礼。
萧祁的脸顿时青一阵子白一阵子。
却也只敢默然待在一侧,眼睁睁看着卫郁指挥着手下将他这里搜查得狼藉一片,也不知道搜到了什么,最后留下乱糟糟的现场,扬长而去。
萧祁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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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秋觅后半夜睡得很安稳,只感觉一夜又深又长,待起来时,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活力都恢复了大半。
睁眼后,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四周的家具置物大都陌生,片刻过后,脑子转过圈,想起来昨夜临睡前的事。
她下意识地呼唤侍女,彩笺倒是跟过来了,心中一暖,知道这定是帝王吩咐的,怕她次日醒来,感觉不习惯,便提前安置好了这些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