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容清秀大气,是那种典型的高门贵女,大家闺秀的长相,但性子却偏活泛一些,走到更前面的一辆马车前,挑眉对车内的人道:“母亲就不下来走走吗,离入府怕还有些时候。”
她说话的那辆马车窗边的帘幕被缓缓揭开,伸手拉着窗帘的是一只保养得宜的手,一张女人的脸在窗口浮现。
女人温婉地笑了笑:“不了,为娘正在看着京中世家送来的名帖,待安置下来,可有得忙了。”
说话的女人应该是中年,但因为多年金汤玉露的生活,看不出太多老去的痕迹,依稀犹见年轻时的温柔婉转,虽不是江南人士,但多年深居那里,似乎也有了江南女子烟雨朦胧的韵味。
江筱月不以为然:“那些人大多是闻风而动,看父亲似乎前途坦荡,便一个个急忙上来攀附了,又有多少诚心交结的,父亲一向清风磊落,不喜交游党争,母亲您看看就好,随便挑几个回复,没必要一一上门。”
江筱月的母亲温氏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怎能这样说呢,我们初入京城,根基不稳,多交好一些人,以后也有利于你父亲的官场行走,更何况,你也到年纪了,我们对京城人家不熟悉,到时候相看人家还是少不得旁人帮衬把眼。总归,多认识几个,有利无害。”
江筱月腹诽,圣上重用父亲,可能就是看重了他生性淡泊,不喜交际,不与人沆瀣一气,私相授受。这般上赶着去联络同僚上下,未必是件好事,但此时说了母亲估计也听不进去,于是便放弃了劝说,预备着回头跟父亲说一声,让他阻拦一下母亲。
温氏说着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先前你干娘不是还说,进京以后让你去见见太子,前几日我叫你给你干娘写信,最近收到了回信没有?”
“没有。”江筱月摇头,“也没有旁的音讯。”
温氏的眉头皱了起来,沉思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江筱月看着她,无奈地说:“母亲,我不想嫁给太子,您就不要再坚持了吧。”
谁知,这句话,让温氏很是不满,眉间折上了一层折痕,对江筱月道:“你年纪轻轻,没见过这世间的浮华,懂得什么,如今以为刺史府上的日子就够舒适尊贵了吧,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真正的滔天富贵!”
她对待自己宠爱的女儿,难得口气有些重,强调道:“等你真正见识过了,你不可能不会向往,但若是你那时已经嫁了一个普通的官宦人家,余生皆会在悔恨中度过,人不能让自己后悔,年轻时便要抓住一切机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与温婉外表不一样的是,温氏内里其实是一个很强势的人,有自己的主意,打定了心思以后,谁都拉不回来。
“何况太子也算是人中龙凤,无论是外貌还是地位才识,皆是翘楚,我也就是仗着与你干娘关系亲近,才有了这样的好机会留给你。”
江筱月心中的抵触也上来了,板着脸道:“可太子已经娶了正妻,母亲是让女儿去做妾吗,我江氏世代清流,可容不得这样的污点。”
温氏的语气缓了缓,伸手摸了摸女儿脑袋右侧的头发,安慰道:“为娘怎么可能让你去做妾,你相信,为娘的女儿,要有,自然是得有这世间最好的东西,为娘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心。”
江筱月却并没有得到慰籍,反而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母亲,您是什么意思……您与干娘可切忌不要做一些无法挽回之事。再说了,太子妃乃是女儿的亲表姐,姑母的嫡亲女儿,女儿不可能和自己的表姐夫在一起。”
第61章 邀月
温氏只是笑了笑, 并没有将江筱月的话放在心上, 只当她是不懂事的孩童话语,心中又有了新的计量。
告别母亲之后, 江筱月心中越想越不安, 打定主意,尽快找机会和父亲商议此事,防止母亲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与此同时, 宋秋觅也收到了前些日子叫人去调查的事情结果。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信报, 略略露出几分惊讶, 在此之前,她并不知道南安郡王妃与她那位名义上的舅母, 是自幼相识的手帕交,甚至南安郡王妃还做了她表兄表妹的干娘。
宋秋觅忽然想起了当初在西山寺时, 南安郡王妃送她的那支, 来源于她母亲的簪子,彼时她还奇怪于这种随身饰物, 怎会到了南安郡王妃手上,如今倒突然生起了一种联想。
那支簪子,会不会是从她那位舅母手中得来的。
宋秋觅眉心一跳,连忙又吩咐人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调查。
有了方向,手下的人办事极为迅速,很快就又给她送来了新的调查结果。
宋秋觅看着传上来的信报,有些暗暗心惊。父母去世后,她年纪尚小,双亲留下的财产无力守护, 被周边人侵占, 倒也是无可避免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