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鱼拒绝不了这些,便让竹瓷将木匣接了,莞尔道:“谢谢皇兄。”
她语声落,却又不免好奇道:“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皇兄怎么突然送嘉宁这许多东西?”
李宴垂眼,并未正面作答,只是轻声道。
“你喜欢便好。”
他停了停,复又问她:“小九,这几日中,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李羡鱼轻轻点头,也没有瞒他:“嘉宁想去流云殿里探望雅善皇姐。”
如今玥京城里入了冬,也不知雅善皇姐的身子如何了。
李宴沉默了阵,终是道:“若是得空,你也可去凤仪殿内看看宁懿。抑或是,其余皇妹。”
李羡鱼弯眉:“皇妹们那里嘉宁也有过去。只是这几日天寒,便惫懒了些。多谢皇兄提点。”
至于宁懿皇姐那——
她想了想,又看了看竹瓷手里的那一匣子礼物,还是本着拿人手短的心思点头道:“皇姐那,嘉宁也会过去的。”
李宴徐徐颔首。
他起身,心绪沉沉地抬步往外,与长随一同离开了披香殿。
李羡鱼便也抱着那一匣子的小玩意回了自己的寝殿,心情雀跃地一件件拿出来给临渊看。
“这件是铜钱老虎,这件是兔儿爷。都是小时候母妃给我做过的。”
“还有抖空竹与小陀螺,等天气好些了,我们去庭院里玩。”
临渊立在她身畔,视线停驻在她的笑靥上。
李羡鱼此刻正在为收到了皇兄的礼物而高兴。
但她并不知道,这些礼物意味着什么。
他沉默良久,终是没有在此刻说破,只是道:“公主,臣今日要出宫一趟。”
待他将事情处理妥当后,再与李羡鱼提起,应当会好些。
李羡鱼也想起了方才太子皇兄说过的话。
她也想去流云殿里看看雅善皇姐。
她便将木匣放下,从袖袋里拿了出宫的玉牌给他。
对他弯眉道:“那你记得多带些话本子回来。”
*
临渊离开后,李羡鱼便去小厨房里,拿了整整一食盒的点心,去流云殿里看望雅善皇姐。
今日天寒,流云殿内亦点起了炭盆。
光是寝殿前,便有五六只之多。
李羡鱼被热得眉心生汗,遂将斗篷解下,交由宫娥拿着。
自己则提着食盒走进寝殿里。
寝殿内。
雅善皇姐裹着厚重的狐裘斜倚在榻上,面色如雪,双唇上也已没了血色。像是比秋节时还要虚弱许多。
见她过来,便有些吃力地牵唇对她笑了笑:“天这样的寒,你怎么过来了?”
李羡鱼走过来,在她榻边的玫瑰椅上坐下,将食盒打开。
“披香殿小厨房里做了新的点心,我带来给皇姐尝尝。”
雅善轻轻颔首。
她已无力起身,便只是低声道:“你先放在那吧。等我好些了,便尝尝。”
李羡鱼点了点头,将食盒放到一旁的长案上去。
而此刻,长案上已放了不少物件。
除那只显眼的皮影木箱外,还有许多得趣的小物件。
铜钱老虎,兔儿爷,九连环,鲁班锁——
比之她今日得到的,只多不少。
李羡鱼下意识地道:“皇兄今日也来看雅善皇姐了吗?”
雅善轻轻摇头:“没有。”
她语声很轻:“是我闲来无事,让浮岚将曾经送我的物件都拿出来看看罢了。”
李羡鱼想起,浮岚似乎是皇姐影卫的名字。
虽然,她从未见过。
于是她轻应了声,视线落在其中一只纸鸢上。
那只纸鸢做成了燕子的模样,双翅上绘有精致连绵的祥云纹,灵巧生动,即便只是搁在那,都像是要随风飞起。
李羡鱼称叹道:“这只纸鸢也是皇姐的影卫送的吗?比我在宫里见过的都要好看。”
雅善苍白的面上浮起些笑意,像是有些缅怀。
“这是浮岚在我十六岁生辰时送我的。是她亲手打的竹骨,绘的纸面。说是等我好了,便一起去御园里放纸鸢。”
她垂下羽睫,低声道:“不曾想,至今也未能用上。”
“你若是喜欢,便拿去吧。”
李羡鱼连连摇头:“那皇姐便更应当留着它。”
她重新坐回到雅善的榻边,替她拢了拢狐裘边缘,认真道:“等来年开春,皇姐的身子好转后,一定会用上的。”
雅善轻笑了笑,却没有答话。
身子是她自己的,自然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起初的时候,成日里咯血,底子早已虚耗透了,连太医院里最好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后来,便是影卫司的司正递了药来。
吃过后,倒是不再咯血了。
但她却清楚,自己的身子并未好转,那药,也不过是拖延她离去的时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