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他温和的面具下,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心机和手段。
江南垂下眼睑,低低地说:“他们找我来…调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抓到。”
岑君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把女孩细嫩的皮肤捏出了一道红印:“然后呢?”
“然后……”江南不敢说。
岑君轻笑出声:“然后把我送进牢里?”
“……”女孩儿闪烁的眼神说明他答对了。
岑君唇角崩得直直的,眼睛缓缓地眨了一下,语气没有太大变化,但那刺痛的眼神令人心疼,他把江南的脸再次转向自己,在她唇上狠狠地咬了一下,逼得她望向他:“为了什么?”
见她迟迟不说话,他又咬了一下,很快放开:“钱么?”
江南双手攒成拳头,紧紧地贴在腿边,撑着让自己不要倒下。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她只知道,她非常后悔。
她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岑君的气愤,如果是她,被自己认识多年也满心信任的人背叛,也会同样愤怒和绝望。
她甚至可能说出更绝情更刺耳的话。
大概是她逃避的神情,令岑君误会了。
男人终于撕下斯文沉静的画皮,眼里掀起滔天巨浪。
他的受伤再也无法掩藏,变成了锋利无比的剑刃,刺向她。
他扯开女孩儿衣领上的扣子,换上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轻佻的笑容,对她说:“何必呢,需要钱的话,跟我睡不就好了?”
江南的血液顿时冷了,像凝固了一般,无法在身体里循环。
她的手指微微发颤发凉,不敢置信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她是欺骗了她,是背叛了她,是辜负了她。
但不表示她有他想的那么脏。
男人说完这句话,眉头也皱了一下,扫了她一眼后,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站起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江南脱离他的桎梏之后,第一时间揪住了自己的衣领,颤颤巍巍地扣扣子,扣了许久才终于扣上。
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低垂着头,朝书房走,走到门口时,哑声说:“我会尽快搬走。”
“不……”岑君话还没说出口,女孩儿便消失在门后。
江南从前不懂什么叫心如死灰,现在好想懂了。
那种感觉说不上有多么痛彻心扉,就是麻木,好像失去了情绪的感知能力,只是机械地生活着。
室友们听说她要搬回宿舍,猜到她和岑君可能闹了矛盾,一起来到了她的公寓里,帮她收拾东西。
江南看起来还好,会说会笑,神色如常。
只是当王薇薇拿起那个礼服绅士的洋葱玩偶,问她东西都发霉了还要不要时,她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久。
“不要了,扔了吧。”
四个人一起收拾,很快便打包好了行礼。
江南最后将衣柜里的大衣取出来,她习惯性地用手一甩,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她眼前飞过,朝地板上砸去。
电光火石的瞬间,她意识到那是岑君送的胸针,明明不值钱,她却陡然像丢了魂般扑过去。
在胸针触地前的一秒,她紧紧地抓住了。
只是她的膝盖“砰”地一声撞在地上,吓得室友们全都跑了进来。
或许是太痛了吧,又或许是刚刚那一秒太惊心动魄,江南抓着那枚胸针坐在地板上哭了起来。
“南南,没事吧?我看看,哎哟,好像破皮了。”
“有没有医药箱,我给你擦擦酒精吧……”
室友的安慰,令她哭得更卖力了。从闷闷地啜泣,变成止不住的呜咽。
她向来不是个娇气的人,小时候砍柴劈到脚趾都忍着不掉眼泪。
这次,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她就是想哭,把所有的委屈难过都宣泄出来。
向思雨还要说什么,王薇薇和陈素拦住了她:“让她哭吧,哭完会好受些。”
“嗯。”向思雨答应着,然后陪她坐在了凉幽幽的地板上。
江南哭了很久很久,眼睛又红又肿,才终于开口:“是我对不起他,现在想想,他真的帮了我很多。”
她告诉向思雨,岑君是如何在金融知识上对她进行指导,是如何在出差时教她调研公司,是如何引导她从事自己热爱并擅长的职业,是如何以身作则地传递他的原则和信念。
向思雨静静地听她回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听到他们十四年前就已经遇见的时候,她十分震撼:“南南,我觉得你们的故事不会就这样结束。”
江南却摇了摇头:“已经结束了。”
她闭上眼,眼角滑下一滴泪:“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跟他不可能有未来。只是我没想到,我们结束得这样仓促和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