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第二年(99)

岑妄只会选择让自己孤独终老而已。

他是这样确信着, 可是方才桑萝的话让他很意外,叶唐怎么敢不和桑萝和离的?那时他又在做什么,怎么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他不明白。

此时看着桑萝的神色举动, 岑妄就更加不明白了。

桑萝见他那副模样, 嗤笑了声, 道:“看来全忘了。”她叫唤月进来, “给我拿个茶盏来。”

唤月不明所以,但仍旧听话地给桑萝取来了,桑萝接过后,直接把那茶盏砸在了地上,茶盏碎裂的声音惊得唤月跳了起来,岑妄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反而是桑萝笑了起来,她对唤月道:“你先下去吧,无事唤你,你便不要进来。”

唤月虽然有些担心桑萝,但也习惯遵从她的命令,退下了。

桑萝扶着桌子,弯腰下去,捡起了块稍大点的瓷片。

她道:“那天,我杀了两个人。”

桑萝的声音很和缓,听着似乎没什么情绪,可岑妄不会真的以为海面之下只有平静,而无汹涌波涛。

桑萝道:“我杀的第一个人是叶唐,对付他很简单,我给了他一点酒,又用身体哄骗了他一下,等他上来床,满头满脑都是那种事时,我把藏在枕头下的剁骨头插进了他的后心窝,可惜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手上失了火候,他没有立刻死去,于是我们扭打起来,最后是我赢了,我用整个身子按住他的四肢,然后用刀捅了他……十来刀?不记得了,反正满床都是血,他到死都没有瞑目,大概没有想到我竟然也能杀了他吧。”

岑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桑萝道:“而我杀的第二个是你,是用瓷片杀的,比叶唐还要省事许多,直接一片割喉,连挣扎都没有。”

她还把那瓷片亮出来给岑妄看,似乎在告诉岑妄,喏,你看,就是这个小东西要了你的命。

岑妄的嘴唇都在颤:“怎么会……”

桑萝道:“我上辈子都杀了你了,你觉得我们还会做成夫妻吗?”

岑妄没答,他看着桑萝手里的瓷片的目光逐渐晦涩了起来。

桑萝嗤了声道:“我既然敢跟你说,也无所谓你记恨我,想替上辈子的自己报仇,我接受这样的结果,毕竟在与你做了真夫妻与被你杀死之间,好像后者对我来说,更能接受些。”

但这话岑妄脑子嗡嗡的并没有听进去,他只是看着那瓷片,觉得有些晕眩,像是不敢信,可无论是桑萝还是那瓷片,都在睁着眼嘲讽着他,看他难过,看他伤心,看他悲痛。

他越是难过,越是伤心,越是悲痛,桑萝就越是高兴,越是痛快。

怎么就到了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呢?

最后,岑妄麻木地抬起僵硬的腿,往外走了去。

他走到屋外,下了三级台阶就走不动了,于是他在最后一层台阶上坐了下来。

岑妄的脑子乱乱的,夜风再凉,此时也没办法给他吹清醒了。

他多么希望他现在可以睡过去,让他做个梦,又或者是直接让他再一次吐血昏迷,好让他再看一次前世,看为何他与桑萝之间最后会沦落成那样的境地。

可是事实却让他失望了,他明明喝了酒,夜已经很迟了,论理他入睡应当会更容易些,可偏偏此时却怎样都睡不着,大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着。

清醒着去想那些诸多纷杂的问题。

每想一个,就仿佛有把刀在剥开他的心,鲜血淋漓地往下滴落着。

桑萝动手杀了叶唐。

有他在,桑萝怎么会被叶唐逼迫到需要动手杀人的地步?

那时他又在哪里?做了什么?方才让桑萝这般愤恨,宁可死,也不愿与他做夫妻。

岑妄不敢想,好像深想一层,就是触碰一次桑萝的苦难,而伤口总是越碰越疼的,于是只能呆呆地看着,看它狰狞,问它为何偏偏要出现在桑萝的身上。

到了最后,岑妄心里只剩了一个疑问。

桑萝最后逃出去了吗?

他希望桑萝最后成功逃出了锦端的,可是岑妄也清楚地知道,桑萝没有办法逃开天罗地网地追捕,她甚至都不会骑马,只有两条腿而已。

何况,事实已经是这样清楚地摆在了眼前。

人,只有死了,才能重生。

岑妄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去。

*

次日天明,唤月来伺候桑萝起身,遇上岑妄倒在台阶上,双眸阖沉地睡着,一夜风露侵袭,他脸上已经泛了不大正常的红晕,唤月想当没瞧见,从他身上跨过台阶,但想了想,又碍于身份,只得伏身一探。

确实在低热了。

唤月忙叫来丫鬟,岑妄却醒了,从她身后软绵绵地坐起,像是还在梦里,双手搭在膝头上,静了几秒,方道:“不用,还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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