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池像是让风打了一样,呆滞在原地。
地下车库两间铺面打通,改造成一间录音棚,原来的吧台全部拆除,只在门口做了个‘L’形的屏风。
沈北泽忙自己公司的事情,基本不怎么来工作室。
现如今对外接单就是祝今鸿负责,苏熙忙自己的事情之余跑跑腿,其余事情全都堆给宴池,平均每天几十个电话,耳机不出声都要她来解决。
“我出去一趟,李振和黄薇你帮我招呼,其他事情让今鸿去做,我得找找灵感,”宴池交代,“我觉得你说的对,一板一眼太无趣。”
“啊?你不是在看《秦俑》找灵感吗?”
“看了好几遍了,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我想找专业人士聊聊。”
苏熙挑眉:“我就是啊……不对,《秦俑》又不是纪录片,哪里看不明白?”
“…更深层次的感觉。”
程斯年说过,她的注意力已经被打散,宴池一开始还不以为意,可这段时间写歌越来越没灵感,调子要么是以前创作过的基础上做修改,要么就是格式化的,全无灵气。
宴池这才相信沈北泽说的,毕业选择争夺沈耀娱乐,等他稍微得闲的时候,已经创作不出一首像样的曲子。
宴池给程斯年打电话,答应了他共同创作的邀约。
棕榈岛婚房。
她已经有几个月没回来,房间陈设依旧,没带走的东西还放在卧室。
“我煮了面,吃碗面再讨论剧情可以吗?”
宴池还在发楞,程斯年端着两碗面放在餐桌上,宴池点头:“你会做麻辣小面?”
“我们第一次吃的就是麻辣小面,我经常做。”
宴池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
她记得程斯年根本不会做饭,煮面条比煎牛排难做多了,要达到这样的水准,应该需要练习一阵子吧。
“…谢谢。”宴池低头吃面。
程斯年没听清:“什么?”
“我想喝果汁。”
程斯年笑着起身,用橙子给她鲜榨了一杯橙汁。
婚房其实还是有变化的,至少宴池搬走之前,这里并没有影院,没有音乐室。
音乐室比照宴池的工作室,设备完善,器乐齐全。
“音乐创作离不开这些东西,灵感可能会随时迸发,”程斯年按下按钮,“做了隔音处理,外面的声音不会影响到你。”
“外面……”宴池看着视野开阔的大平层,外面应该只有鸟儿飞过吧。
“这是专业的隔音棉,谢谢你。”
就连宴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灵感迸发时需要用到这些东西的先决条件是住这里。
陆哲昊住过的客房被改造成小型影院。
程斯年将光线调成观影模式,打开电脑连接投影。
“你喜欢看电影?”
“偶尔会去看,”程斯年应该也是第一次使用,“应该是调好的,……”
宴池看了一眼:“是不是要连接这根数据线?——那你现在是要看电影吗?”
“我们一起看《秦俑》。”
宴池睁大眼睛,看着客房里唯一可以坐的双人沙发椅,在这里看《秦俑》,体验感也太好了。
她与黄薇几个这几天一直闷在录音棚里,抱着笔记本看,看的眼睛都快瞎了。
“你弄这个就是为了看《秦俑》吗?”
“能看了。——不然我拿什么留住你。”
程斯年笑容绚烂,明明只是嘴唇稍微勾出弧度,却因浓烈的五官而绚烂夺目,他说的话直白而热烈,以前也是如此,可那时宴池觉得只有直白。
内敛磅礴似渊,却澄澈到底,好似一潭从未被发掘的水,不受影响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对于感情,笨拙又野蛮。
剧情她看了好几遍,一开始播放,宴池有点心烦意乱,下意识按了快进,却被程斯年阻止。
“那个后面,有一个片段的逻辑上我稍微有点没想通,我想,”
“这不是数学题,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一样,不需要一字一句去追溯理由,不合逻辑也是合理的。”
程斯年声音温润,带着蛊惑力,宴池下意识去看他,两人对视,没有尴尬,也没有急着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
投影仪持续播放剧集,没有配乐的剧就像默片,现场收音的演员台词带着杂质,听上去没那么舒服。
宴池却没有了不耐。
她放松地躺在沙发椅上,无意识地伸手摸索水杯,水杯像长眼睛一样自动挪到她手里,宴池笑着说道:“始皇帝就是走的太意外了,你说如果再给他20年,秦国还会灭亡吗?”
“不会。”
很干脆的回答。
宴池略微意外地抬起头看向他,观影模式光线昏暗,高眉骨压低了眼窝,掩饰了所有情绪。
历史没有如果,研究历史的人却干脆的回答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