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她谈个恋爱还得兼职吃播。
两人检票进场。
相邻的红色软椅,喻宜之把横在两人之间的扶手抬起,可乐放两边,爆米花就由漆月抱着。
喻宜之盯着银幕上迪士尼乐园的广告,状似无意的把手放在软椅间,微微摊开,指腹圆润的指纹透着微光。
漆月挑唇,把自己的手放进去。
放映厅灯光暗下的时候,她扭头望向一侧。
喻宜之摩挲她手:“怎么了?”
“只是在看,原来两个座位的距离,这么远。”
那曾是两人在电影院里永恒的距离。
然而现在,她坐在喻宜之身边,一切又好像变得顺理成章。
漆月:“要是我们能早点这样,就好了。”
喻宜之靠着椅背,掌纹与她相贴:“不晚。”
“嗯?”
“只要是你,怎么都不算晚。”
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你。
兜兜转转,每一步弯路都有了意义。
影片开场,银幕的光,在喻宜之薄而透的唇上凝出一个小小光斑。
漆月看得入神。
喻宜之明明望着屏幕,却似有感应:“你偷看我。”
“才没有。”
眼神被捕捉,连累耳尖跟着发烫。
“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吃爆米花。”
“好啊。”
银幕上的主角尚且青葱,穿着校服翻出洁白领子,黑板旁边的墙壁上挂着角尺和量角器,漆月把爆米花喂进喻宜之的唇。
喻宜之凑近她发烫的耳:“我怕胖,只能吃一颗,你就不能挑颗甜一点的吗?”
漆月委屈:“我k,光这么暗,也看不清哪颗裹了糖浆哪颗没裹啊。”
喻宜之靠过来,带着一身冷香。
光影暗下的一瞬,吻轻柔的覆上。
软而带清甜的香气,混沌了意识,让电影对白变作模糊的背景音。
银幕重新透出天光的时候,复又坐端正。
“这样,”喻宜之噙着抹笑意低声说:“就够甜了。”
电影快要结尾,漆月那边吸着鼻子。
喻宜之以为她因冷气而受凉,望过去。
漆月已哭得满脸泪痕,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出声。
喻宜之:……
她左右看看,其他观众都在对着银幕哈哈哈。
……这孩子哭点很奇怪啊。
她低声问漆月:“哭什么?这不是轻喜剧么?”
漆月哽咽着说:“看起来是圆满结局,主角开金手指实现梦想走上人生巅峰,可仔细一想,亲人去世,朋友反目,跟他在一起的爱人是重生回来,失去了所有记忆。”
“这又算什么圆满。”
大咧咧的表面下,漆月一颗心柔软而敏感。
就像喻宜之十七岁第一次遇见她,在路边跟人打架,手背骨节上沾着血污,脸上沾着泥土,一双眸子却如天边的明月,闪着赤诚的光。
从电影院出来,漆月哭得鼻子完全不通气:“喻宜之,你带纸了么?”
喻宜之又觉得好笑,从包里找出纸巾递她。
漆月擤完鼻涕,眼睛还是红的,像只被欺负的猫。
喻宜之搂住她的肩安抚:“好了,以后不看这种骗人的伪喜剧电影了,嗯?”
漆月却摇头:“没关系,可以看。”
她握住喻宜之搭在她肩上的手,在散场的人群中,望着巨大菱形落地玻璃折射进片片夕阳。
幸福的人,不怕悲伤的电影。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知道绝境中仍有幸福的可能。
漆月忽然晃晃喻宜之的手:“看。”
电影院大厅的角落,摆着一台拍大头贴的机器。
漆月:“去拍吗?”
“你想拍吗?”
“去试试。”
她曾经厌恶拍照,因为觉得生活灰败,无可记录。
可这时喻宜之随她挤入搭着布帘的小小隔间,空间盈满,充实得不可轻轻放过。
两人对着满屏日文研究了一阵,仍是被屏幕中的美颜特效吓了一跳。
蛇精脸和漫画眼的两人根本看不出是谁。
喻宜之研究了下,关掉所有特效,两人的本来面目终于显露。
漆月刚刚哭过,眼还红着。
一起拍照,心情雀跃着,眉眼却微耷着陷在之前的情绪。
四连拍开始。
第一张:漆月愣愣的。
第二张:喻宜之倾身靠过来。
第张:喻宜之吻上她的唇,露出一双错愕的猫眼。
第四张:喻宜之重新面对镜头勾着唇角,而绚烂终于在漆月面庞绽放。
打印照片,喻宜之把份数调整为“2”。
想了想,又把数量调整回“1”。
漆月:“为什么?”
喻宜之:“只是想到,以后我们再不会分开,也就没有打印两份的必要了。”
照片打出来,覆着光滑的薄膜,笑脸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