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人在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觉得对方事事精明,只有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觉得她事事都蠢。”
蠢的背后无非四个字——“放心不下”。
天上的月亮照着漆月的耳朵,可还有一轮月亮在她背上。喻宜之凑到她耳边,还带着雨气的呼吸又湿又软,尽数喷在她耳廓:“漆月。”
“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我?”
“要是没有两周这个时限的话,你,要不要跟我谈?”
漆月背着喻宜之默默走着,喻宜之真他妈瘦啊,明明那么高的个子,背在身上却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飘走一样。
“喻宜之。”
“嗯?”
“看到贺卡了么。”
喻宜之笑了声:“看到了。”
“我没给什么人写过贺卡,给你的贺卡上也没写几个字,因为我懒嘛。”漆月的声音在月光下听起来很轻:“不过那几个字,是我真心的。”
“别跟我这种烂泥搅在一起,会陷住你。”
喻宜之俯在她背上不说话。
漆月回想着那张贺卡,字真的少,加上抬头总共也才十二个字:「祝喻宜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不过在她心里,那句话还要多两个字:「祝我的喻宜之,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虽然我永远不会跟你在一起。
可当你飞上蓝天、让全世界都看到你的皎皎光芒时,我会一直在原地看着你的背影。
这样,能不能算另一种意义上的「我的喻宜之」。
喻宜之的声音在月光下听起来很清明,有着明确的朝向:“漆月,参加高考吧。”
“要是我们俩都上了大学,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漆月轻笑了声:“喻宜之,你这样的愿望我也会许。”
这种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这种不切实际的愿望。
“要是我爸妈回来看我,我们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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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骑摩托车把喻宜之送回了家,因为今天喻宜之没鞋,漆月把车稍微骑得近了点,她本想要不要把喻宜之背到门口,门口却已出现了喻文泰的一张脸。
他的金丝边眼镜反射着月光,脸上表情倒是固有的温和:“宜之。”
喻宜之的背影明显抖了一下。
少女的背影在月下孤寂又寥落,漆月想起她刚才下车的时候,很慢很慢才放开环着漆月腰的手,似其间门拉出了丝丝缕缕的牵连,似漆月是她孤单世界结出的唯一的果。
随着喻宜之越走越远,那些丝一根一根的断掉,喻宜之的世界就又只剩她自己了。
漆月突然跑上去,拉住喻宜之的胳膊。
她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她只是不能看着喻宜之就这样走。
喻宜之的胳膊触电一样缩了回去。
漆月皱眉:“你胳膊受伤了?从三楼爬下来时摔了?”
喻宜之摇头。
今晚月亮实在大得诡异,喻宜之不知淋了多久雨,雨气都深浸进皮肤里,皮肤在过分明亮的月光下几乎泛起一层青色。
嘴唇发抖。
喻文泰站在别墅门口化为一个模糊的人影。
漆月脑子里忽然窜过一道闪电:“你爸是不是打你?!”
喻宜之实在是个冷静的人,漆月想不透:如果喻文泰单单只是对喻宜之管束太严的话,喻宜之怎么也不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吧?
喻宜之:“如果他打我,你要怎么样?”
“报警。”漆月毫不犹豫的说:“把你藏到我家,然后报警,一直到他被抓起来为止。”
喻宜之笑了一下,飞快摸了下漆月的脸。
“放心,他没打我,我这胳膊是在电台休息室换礼服时,不小心撞墙上了。”
喻宜之黑眸沉沉,并没有任何说假话的痕迹。
“那……”漆月心里反而更疑惑了。
喻宜之:“你快回去吧,奶奶一个人在家呢。”
她说完就快速跑到喻文泰身边,喻文泰拍拍她的肩,远远看了漆月一眼,带着她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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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泰叫喻宜之:“走吧,上楼。”
喻宜之默默踏上楼梯,喻文泰跟在她身后,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在过分老旧的木地板上像结了层霜。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喻文泰声音那么轻,那么温和,好像只是在说“今晚吃烧牛肉怎么样”,又或者在说“这首曲子弹得不错,不过还有进步空间门”。
喻宜之不说话,感觉到身后喻文泰的目光,把她框在了一条必定通往灭亡的路上,任曼秋悠悠的小提琴声从琴房传来,喻文泰充耳不闻,在喻宜之听来却像哀悼的音乐。
她突然抢上两步钻进房间门,死死关上门,反锁。
喻文泰拧了两下,叹气:“宜之你这孩子,闹什么呢?你明明知道钥匙在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