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奂……我觉得呆子更适合你现在的模样。”浅桑失笑,他闻言抬起头,一本正经,还带有一丝傲娇,“我好歹也是一朝王爷,被当街叫呆子不好吧?”倒是忘了眼前的人还是王爷了,不过王爷都是这样不务正业?随意在大街上送她包子……
“好啊,既然呆子不喜欢,不就是个称呼。阿奂,阿奂?如何?”
“这下您满意了吗?濂王殿下!”
两人行至侯府,姜奂抬首看见匾额,大致了解她的住处。
“我要进去了,你也快些回你的王府吧!”
“你看看那两个小厮,脸都冻红了。你们应该出来很久了吧,还穿得如此单薄,不要想着在我面前装可怜,快点回去吧。”
浅桑从他手里抢过自己买的小吃,转身走进侯府。回府的路上,匆匆然飘起雪,猝不及防,他行在街上,穿着毛裘的白衣,雪落在他的身上隐去无踪迹,身后的小厮打着哆嗦,搓着双手取暖……大街上的行人都撑起伞,他在其中更加显眼。
雪落在他左边的眉眼处,加之呼出的热气,眼前氤氲一片,糊了他的眼,本能反应他停下脚步,转身,迎面的雪实在是太大了,不停地钻进他的左眼。不经意间,撑伞的粉影闯进他的右眼,想要看的真切些,眨眼时间,模糊的身影从他眼里消失。
这时,头顶上出现一把伞挡住了雪的侵袭。随着伞柄他转身视线停留在那张精巧的脸上,眉黛连娟,下及明眸皓齿。
“全当是你今日请我吃包子,这把伞给你了,快点回去吧。”
塞进他的手里,浅桑二话不说,便走出了伞下,雪迎向她的背影,将她来过的痕迹全部抹杀,唯有手里的伞是真实的。伞柄的余温和她留下的气息都告诉他,这是真实经历,她真的来过。
……
“你又来?”
酒楼上,她又碰到姜奂,这次他的手里依旧拿着一屉包子,她没有经受住包子的诱惑便同他聊得渐渐熟络起来。从她口中得知,这次的佑临之行是为漓靖侯世子沅圻而来,正当他为落花无意失魂落魄的时候,她又补充了一句将悬着的心拉了回去。
“我与沧笙一同从柳州至佑临,所有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她配得起我的主……将军!”她一时难以改口,差点事情败露,还好及时收住。
“所以还有机会是吧?”他喃喃自语道,心里窃喜却没有将喜悦的表情表现出来,脸上没有一丝涟漪波动。
“说说你吧!你这堂堂王爷,不会真的无所事事吧?”
“我看我家将军日日都很忙的,不论是在柳州还是在佑临,他都恪尽职守。”
“可是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纨绔子弟……”
说起他,得有多少辛酸泪。幼时丧母,少年丧父,如今就连与他最亲近的妹妹瑾之都要离他而去,这一切终归是因为他是寘国的王爷。王权泯灭人性,也限制他的自由。他根本没有幸事可言,徒留寸寸断肠事。换作幼时他定会侃侃而谈,如今怕是难以启齿。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逍遥散人王爷一个,想去哪就去哪。”说完,他就后悔了。
根本一点都不逍遥,他只是一个傀儡罢了。王城里高高在上的那位,他的君上王兄,根本不顾亲情,到处打压他与瑾之。先王在世时,亲眼目睹却没有伸出援手,甚至听之任之,为其摇旗呐喊。先王去世后,他登上王位,身旁又多了顾隰旃,小人谗言使得君上变本加厉。丝毫不顾人间疾苦,大肆收税,官府贪腐不化,大国早已内空外虚,百姓苦不堪言。
逸国使者来寘国时,君上已然慌了。逸国兵强马壮,若是此时强攻,佑临很有可能攻陷,顾隰旃便在旁出主意,选择和亲缓和两国关系,而和亲的人选就是宜昌公主,姜瑾之。
而瑾之与逸国王上差了不止三十岁,她还双目失明。他进宫劝谏君上另寻宗亲女嫁入逸国,顾相执意同他争执,君上本就看不惯他,更坚定让瑾之和亲的想法,便让宫里的侍卫赶他出宫没有诏令不得入宫。
他一直得知瑾之的心思不在王宫,便买通宫里的宫女特意透露冷宫处可以脱身……如今她已然逃出宫去。她宁愿放弃公主的荣华也不愿在宫中甘愿成为笼中鸟,作为兄长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浅桑有一个特殊的能力就是洞察人心。兔子的听力不仅一绝,知心的能力也是天生就有,面前姜奂心中的所想她都能知晓,但是她不能言,毕竟他希望自己在她面前只是潇洒自在的,她又何必去揭他的伤疤……
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会替旁人着想,甚至能够与他感同身受。宜昌公主大婚之日,他就在当场,那时候时空静止她第一眼便看到红着眼眶的姜奂,他站在人群里,自责与无能的内心让他愧对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