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平安瑟瑟发抖地跪缩在花厅门槛外,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还是县老爷呢,此刻让他直面太尉大怒又如何承受的来呢?
李太尉连瞧一眼平安都不屑,早打发了下人前去问话。
“你怎么跟我们小姐结识的,赶紧一五一十说来!”
巨大压力下,平安已经治愈的结巴又复发了,他磕磕巴巴将三人之事托盘而出,总归,这是李鱼的家人,不会害她的。
断断续续间,李太尉得知李鱼根本没有静心在道观修行,还曾瞒着他惹出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竟然,竟然还私相授受,已经收了那个伎子的定情信物,这还了得!
见太尉不耐地微微点头,那问完话后的下人便倨傲道:“我们要把你送回陈家去,今日回去你可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其实下人们早已经平安当做了一个死人,问话也只不过是例行照做而已,只要她们一个眼神,陈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我,我回去,我不想,回去。”几句话憋的平安脸色发红,他这么久不敢露面就是怕陈家找到,这一回去必然会白绫加身、有死无生,他哀求的看着那传话的下人。
却只收到了那下人不耻的嘲笑:“你这等不忠不义的贱奴死有余辜,竟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我只是想活着而已,为什么我一定是要死的那个!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盼着他死!
平安在心里无声的怒吼。
“你不该死,你不会死。”
只有李鱼,只有李鱼说过这种话。
他突然十分思念李鱼,于是壮着胆子偷偷地抬头打量了一眼太尉,她的身影仿佛和黑暗融为一体,半边侧脸威严端庄,她与李鱼不是亲生母女吗?怎么却半点也看不出与李鱼相似的轮廓来呢……
李太尉势必要将所有涉及到李鱼的流言和污点彻底清除。
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方法,这之后只要李鱼在京中表态流言子虚乌有,没了证据,过几年再结一门高门大户的亲事,她还是清清白白、地位尊崇的顺宁侯世女。
而张侧夫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太尉暴怒一轮以后了。
可惜这次的求情却连门都没进去,就被正君的下人拦在了主院外。
“侧君还是请回吧,正经主子们要处理家事,这个时候您不适合掺和。”正君的贴身下人早瞧不上张侧夫娇娇妖妖勾引夫人的样子,只不过有个好肚子生了女儿,这么多年还竟然真的把自己当主子了。
如今流言传遍整个京城,恐怕李鱼无法再翻身,因而这些下人言辞十分不客气。
张侧夫被下人强制送回院子里,竟然还直接锁了院门,唯恐他为李鱼通风报信。
张侧夫手脚冰凉,就是上回李鱼捅了那么大的篓子,李太尉也没有这般落自己面子,他的女儿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痛恨自己侧夫的身份,如果他当年立场坚定些,宁做一般人家的正君,到如今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去保护他的孩子,可如今,一个侧字彻底将他钉在了下人的耻辱柱上。
太尉喜欢你时,你是人人尊重的侧君。可当她厌弃你时,不过成为了个玩意罢了。
梳妆台上金银首饰依旧光彩夺目,拔步床也还是那般繁复华美,镜子中的丹凤眼中却只流露出浓浓的厌恶和疲惫。
“小姐回来了!”内院的下人高声喜悦的喊道。
正君轻飘飘地瞥了一眼那个下人,他面色如常却心如刀绞。
他的珮儿才是小姐,可惜她去世还不到两年,下人们就直接不再称呼李鱼为二小姐了,仿佛那个惊才艳绝的少女从未在府中出现一般,他怎么能不恨!
李太尉蹭地站了起来,一迭声道把她给我带进来。
“不必麻烦了。”
李鱼强硬地拉着柳秋的手来到花厅中,这世界荒谬又可怕,她不敢再赌分开之后。
李太尉本盛怒,但随着李鱼越来越近,她额间十字红得鲜艳,竟让李太尉突然怔住,连正君稳稳握着茶杯的手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你,你这是天运标识?!”
李太尉惊讶地走到李鱼身前,刚想触摸却被她退后一步躲开了,只是太尉的指尖还是轻轻擦到了十字。
天运女从来都没有后天形成的,可是这分明不是绘画的样子,她触摸上去那一刹那,自己额间的金芙蓉忽然明亮了一下。
这也是天运女间的感应,只有双方都身为天运女,接触对方的标识,自己的金花才会闪烁。
虽然她的天运标识形状奇怪,可是这开天辟地第一个后天形成的天运女是她的女儿!
若是平常,李太尉会直接下令大摆筵席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