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蕤与周尚寒暄:“我没记错的话,瑜儿和我的沁儿同年,应该行过冠礼了?”
周尚点头:“去年给他行了冠礼,起字:公瑾。”
“公瑾,好字。怀瑾握瑜,堪配君子啊。”桥蕤称赞。
周尚客套:“桥公的两位姑娘可曾起字?”
桥蕤大笑:“虽起了字,不曾有人叫,兰儿沁儿的叫着挺好的。”
小桥听长辈们讲着,悄悄溜到周瑜身后,小声唤了句:“公瑾~”
周瑜看到是她,展颜一笑:“沁儿姑娘,好久不见。”
周瑜和小桥虽然多年未见,但通过孙策已经书信往来一段时日,并没有陌生感,两个人很快就熟络起来,像老朋友一般交谈着,轻松自在。
周尚带周瑜去拜见袁术。袁术打量一番周瑜,满意地点头:“不愧是周异的儿子,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周瑜之前就从孙策那里了解到袁术是个反复无常、言而无信的人,心中存着顾忌。今日他自己观察袁术的言行,发现袁术骄横无知,心里更是鄙视,不愿意为之效力。于是周瑜处处装傻,应对袁术问话时装作唯唯诺诺、反应迟钝的样子。
回到府里,周尚训斥他:“你平常很机灵的,袁公问话,你怎么就答不上来,一上正席就紧张了?真丢周家的颜面。”
周瑜敷衍叔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守拙才是中庸之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小桥自从再逢周瑜之后,心中时时惦念。周瑜处事周到,温柔细心,长相又这样英俊,很难不让她挂怀。
她本来就是个热心肠,再想到周瑜父母双亡,叔叔婶婶待他未必有父母那样周全,更多了几分同情,是以她对周瑜十分照顾,有什么好事总能想着他。
这年袁术在寿春建起一个书库,把手下从淮扬搜集来的书籍和图册都放入其中,他自己并不怎么爱看书,只为了沽名钓誉,显得他重视才学。
袁术知道小桥是个书虫,书库建成之日给了她一把钥匙。
小桥有了钥匙,常常出入书库,想起周瑜的来信文采飞扬,大概同是爱书之人,于是悄悄招呼他也过来看书。周瑜果然很乐意,过去一看,库中收藏丰富,有许多他家里没有的典籍,很快也如痴如醉泡在书库,两人经常一看书就是一下午。
小桥发现周瑜看书的速度很快,而且过目不忘,看过的书都能原文复述出来;他还喜欢看地图,全国各地的地图他翻来覆去看得极熟。
一日,两人又在排排坐看书。小桥近来听说吕布与袁术不和的消息,又听到孙策要自立的风言风语,有些心烦意乱,向周瑜抱怨:“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是不安分,要找舅舅的麻烦。”
周瑜毫不意外:“是袁公先挑事情的,让人怎能不恨他。”
周瑜告诉她袁术煽动江东山贼围攻孙策,以及煽动吕布部下反叛的事情。
小桥吃了一惊:“舅舅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人家都是重用青年才俊,他倒好,追着迫害青年才俊。”她觉得很不可思议,舅舅把周围人得罪个遍,能有今天的成就,真的就是靠祖荫吧。
周瑜看她感兴趣,又给她讲了一些最近天下各势力的动向。
“竟有这些事。”小桥听得一愣一愣的,“你就是个县尉,怎么知道这么多,所有的县尉都消息这么灵通吗?”
周瑜自矜地一笑:“我可不是一般的县尉。”
他在各地发展了不少眼线,周家不缺钱,有钱自然能买到消息,他喜欢这样运筹帷幄尽知天下事的感觉。
小桥隐隐觉得周瑜不简单。
看书乏了,两人会去淮河边看桥蕤训练水军。
小桥趴在堤上一脸向往:“公瑾,你知道吗,军旅生活特别有趣。我曾经随爹爹出征会稽,虽然累了些,但每天都惊心动魄,和城里的无聊生活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
小桥笑他:“你知道什么?说的像你打过仗一样。”
“我当然打过仗,击退刘繇、平定江东就是我和孙伯符一起。”
小桥不知道其中内情,听孙策说大话听惯了,以为周瑜也在吹嘘,噗嗤笑了:“真的吗?”
周瑜年纪轻,本来想在有好感的姑娘面前表现一下,但一想自己得装傻守拙,免得跟孙策一样被袁术利用当刀使,于是他压下了表现的欲望,轻描淡写一笑:“不真,信口开河罢了。”
周瑜看了一段时间练兵,发现桥蕤是个经验丰富的将领,就经常找桥蕤讨教用兵之道。
难得有后生这么感兴趣,桥蕤知无不言。他是个耐心的师长,从并州边关和匈奴的战斗,讲到扬州徐州,事无巨细,而且不避讳自己的败绩。从周瑜问的一些问题里面,桥蕤看出周瑜是有天赋的,也逐渐看出周瑜其实带过兵打过仗。桥蕤心里明镜似的,却不说穿,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无私传授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