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烟雾里,楼怀澈眉眼淡淡,渐渐爬上一抹厌倦和颓废:“也不爱抽,只是发呆的时候点一根,转移一下注意力。”
江柚白“唔”了一声,诚恳地说:“还是不懂。”
她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一身劲装格外笔挺的楼怀澈,觉得她此刻身上笼罩着一层死亡特有的颜色。
楼怀澈妖艳欲滴的容颜,此时如同枯萎的枝头上冷风里即将吹落的花。
脆弱、易碎,伸手一掐,她的生命力就会在天地间消亡。
甚至不需要人为的动作,枝条上的死亡会像污染源一样迅速追上她,感染这朵用恶毒浇灌出来的毒花。
或许,这朵艳丽肆意的毒花并不是被恶意滋养长大绽放的,而是用死亡的土壤才能养出这样的楼怀澈。
楼怀澈丢下烟盒,按了按额角:“我有点事,先去处理公务了。”
江柚白道:“好,您去吧,我去休息一会儿。”
江柚白走进自己用隔板暂时隔出来的房间,计划着等摸清楚楼怀澈情热期的规律,抽空和池若见一面,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进入上城区。
还得尽快,否则留在楼怀澈这个黑寡妇身边,保不齐哪天梦里就被她活活掐死了。
楼怀澈一出门,就给楼初雪发了一条消息,她的声音平淡,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楼初雪,去,查一下李思思这个人。”
楼初雪问:“老大,怎么了?”
“有问题。”
楼初雪这两天和这个自觉绑来的新夫人相处还不错,嘻嘻哈哈有说有笑的,现下楼怀澈和她说这个新夫人有问题,她也依旧嘻嘻哈哈地回复了楼怀澈:“放心吧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楼怀澈道:“查仔细一点,她和上城区可能有关系。”
楼初雪问:“嗯?那一群贵族?贪婪的猪猡们?”
“也许不是,你查的时候务必认真。”
“好嘞老大,给我四天时间,保管把这个Alpha的底裤颜色都查干净!”楼初雪又补了一句,“不过她真的很好看,之后可以不处死关起来的,我好不容易抓来的呢。”
楼怀澈声音冷淡:“别人送你脸上给你抓的。”
楼初雪蔫了:“好嘛好嘛。”
楼怀澈吩咐完这些东西,情不自禁想起来了江柚白,她心情烦躁,忍不住想摸一根烟出来抽,却发现自己刚刚把烟盒丢到了茶几上。
她一时有点懒得进屋拿,即使房门就离她几步远,一伸手就能把门推开。
楼怀澈索性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开始发起呆来。
仍是在想江柚白。
江柚白活着时,她无时无刻不再逃避这个人,不想掉入江柚□□心伪造好的陷阱里。
然而等江柚白死了,她每一个抬头和低眸,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都是她的面孔、声音,脸上经常挂着的温柔笑意。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楼怀澈曾经以为她对江清弦那样渴望的追随应该是爱到骨子里的感情了,如今才知道,原来真的爱到了骨子里,是不需要思索的。
生活的每一个影子,每一次这个人的身影浮现出来,每一天情不自禁思念这个人的时候,这一切都呼啸着告诉你,你爱上了这个人。
不容逃避,不容忽视,也无处可逃。
不论走到四面,还是八方,每一个角落里处处都留下了回忆的脚步。
楼怀澈又想抽烟了。
去年烟花会以来,她的命运就此改变了。
不再陷入纷杂的怪圈,没有任何厄运降临,她做所有的事都异常顺利了起来,一切都静悄悄的,除了她在这之前,失去了江柚白。
楼怀澈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江柚白死了,因为楼怀澈喜欢上了江柚白,所以江柚白代替楼怀澈,承受了这些厄运。
这个念头只要一冒出来,就在心底疯长起来。
她像困兽一样,被困在自己的想法里,横冲直撞,撞得头破血流。
爱意是在回忆里增长起来的。
没有拥有过爱意的人,一旦意识到自己曾经拥有过,哪怕只是虚情假意,也会甘之如饴地上瘾,忍不住把这东零西碎的爱捂在胸口,努力用它填满自己空荡的内心。
她独一无二的蓝色玫瑰花。
穷极一生,终于获得的片刻爱意。
楼怀澈忍不住祈求天意,如果厄运是她终其一生走不出的泥沼,那么下一世,能不能让她来承受这样的命运,而不是江柚白。
下一世,假如江柚白还活着,那就让她永远不要再喜欢楼怀澈。
永生永世,都不要再和楼怀澈有任何纠缠。
偶尔做梦,她会看到自己身上有星星点点的金色碎片飘散到未知的黑暗里,楼怀澈感觉自己可以控制这些碎片,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些碎片流向的终点是江柚白,她不知道这些让她感到温暖和宁静的碎片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