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怀澈接着说:“她因为Omega的身份受了很多不公,嫁了人也马马虎虎,不幸福但是很磨人,我长大后有了自己的想法,一开始觉得我是叛逆,喜欢和她对着干,后面才发现,我是希望我妈和我站在一起,对抗这样的不公。”
两个人低声说这话,又各说各的。
江柚白说:“我妈精神不咋样,也没爱过我,不过也没有恨过我?只是单纯希望象征着她痛苦的我死掉,好像死掉她就干净了。”
两个人聊了很久,东一句西一句的,相似而又平常的共同经历让两人忽然靠近了一些。
江柚白淡淡的想,难怪楼怀澈这么疯。
楼怀澈很难不发疯。
被母亲恨着是痛苦,被母亲又爱又恨着,是深刻的不幸。
所有的恨都只能自己咽下,把切肉磨骨的那一面对准自己,不停地分割着所剩不多的理智。
可是在这个年代,所有的Omega都是这样的。
宁允泽说的不错,要么顺应时代当个无知无觉的木偶活下去,要么不做那个跳下去的花瓶,粉身碎骨。
两个人靠在一起坐了很久,江柚白忽然笑了:“好像一对情侣。”
楼怀澈大概心里疲惫,随意地摆了摆手,抓起江柚白的手端详了一会儿:“随便吧,情侣也不一定这么亲密了,是什么关系无所谓了。”
江柚白:“哦?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坐在一起,依靠着,哪怕是虚假的。”
令人安心的依偎,捂着滋滋冒血的伤口,缓解了逼在眉睫的疼痛。
再站起来,楼怀澈恢复了以往的姿态:“殿下,人都会有这样一时半刻的迷惘。”
江柚白坐在原地,低声回应:“嗯,我知道。”
短暂地相依,再分离开来,假装没有过这样的不知所措,也假装没有相互依赖过。
那些被其他人剪得零零落落的自己,在对方平静的陪伴下,极其短暂得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自己。
抽离开过去的一切,享受这宛如偷来的一点安谧。
谁也不会当真,谁也不把此刻铭记。
事后,她们默契地一起忽略了这件事,生活依旧迈着以往的步伐前进着,朝着看不清尽头的方向飞驰着。
江柚白在楼怀澈家里住了四天,第四天她检查过后发现已经平安度过了紊乱症,便迅速搬离了。
事务太繁忙了,江柚白连维持稳定规律的一日三餐都艰难,更别说再培养一下和楼怀澈的感情。
而且那天过后,她们之间的气氛颇有些古怪。
江柚白下意识抵触这样古怪的氛围。
系统一直不在,江柚白留意它的动静,希望能从它身上摸出来一点规律,可惜系统人间蒸发了似的,江柚白试着呼唤了一次,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等了一段时间,江柚白索性不管它了。
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皇权争夺的暗流中。
老皇帝看出来了她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将她叫到宫里明里暗里地敲打了几次。
江柚白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
事关自己的权力,老皇帝总是更多疑一点。
他年轻时候也是认真培养过继承人的,可是年老之后,面对年轻的继承人,心里涌起的不再是骄傲和自豪,而是嫉妒。
权力迟早被他人染指,老皇帝越来越昏聩,不愿将手里的皇权分出去片刻。
他语气淡淡地对江柚白说:“说起来,池家的那个孩子平时和你玩得好,议院里偏偏和你分得很开,工作和私人分明得很。”
江柚白低眉顺眼,并不接后半句话:“池若喜欢和我胡闹而已,毕竟小时候关系还不错,不过也就这样了,并不算推心置腹的朋友。”
老皇帝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江柚白:“哦,是么。不过她现在忽然开始支持四王女,我觉得很惊讶。”
明面上,池若是非常坚定的立新派,她虽然从小和江柚白一起长大,也被池家当江柚白的助力来培养,但两人长大后时常起争执,池若来往的人都是Beta,和江柚白反倒成了私交不错但公务并不来往的朋友。
立新派中每次最坚定地支持Beta权益的人,首当其冲的就是池若,立新派约等于是皇帝自己的人。
因此,老皇帝并不多忌惮两人的关系,有时候为了彰显对晚辈的喜爱,还会打趣几句。?σи? ?нασ Яσ?
江柚白笑眯眯地陪着笑,老皇帝一旦把话题扯到立储,她就开始卖乖装聋,不留下任何一句话柄:“陛下,天气现在热了,今年七月份的烟火宴您还来吗?”
老皇帝习惯了她在敏感问题上的圆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每年都有,没什么好看的,一年又一年,也没什么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