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鸟儿欢快地在枝头跳跃鸣叫,微风阵阵,送来一缕幽幽花香。他欢唱地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任由思绪纷飞。
他又想起那张俊美的脸,以及那个回眸。
他怎么能够记不起来呢?
微风轻抚过他的脸颊,鸟儿仍在欢唱。
忽然传来一阵轻轻柔柔的琴声。奇怪这里明明是座无人居住的荒岛呀?他迷迷糊糊地起身,循着悠扬的琴声走过去,鲜花开遍的原野,有两个人影在花丛里晃动,逆着光,他看不清楚面容。
他们在抚琴。
等他走近些,惊奇地发现抚琴那人竟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而站立在他身旁的赫然竟是他自己!他浑身颤动,从睡梦中惊醒,原来是梦啊。
不,那也是他的记忆。那首琴曲如此刻骨铭心,他一听见就快要泪流。
木筏建造完成的那个黄昏,他想起了那首琴曲的名字:良宵引。
他的找到那个人,在他心如死灰之前。
是雪,轻轻地、静静地飘落人间。
这个时节,即便是高耸云天的黑木崖多年来也很少降雪,但是此刻,东方不败站在黑木崖最高峰最突出的那块岩石上,他记得任我行也常常站在这里,悼念他红颜早逝的爱妻。
那么东方不败呢?他绝不是在悼念谁,他坚信他的萧一山,睿智、勇敢、坚韧的萧一山,必定会逢凶化吉,必定不会死,他哪怕是历尽千难万险、跋涉千山万水,也定会再次回到他身边。
他坚信。
当然,东方不败也一度动摇和怀疑。
彼时,东方不败仍在北白象港,他杀掉了田启云、杀掉了张楚昱,甚至几乎杀光了驻扎在田启云营地的所有将士。他心里明白,他实在是没有必要杀光他们,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日日夜夜向神明祈祷盼他们早日归来的父母妻儿,他明白这样的祈盼。
但是同时,东方不败想让更多人体委他内心的痛苦,与他感同身受。
东方不败不是完全意义上的英雄或枭雄,他也会被一世的情感所蛊惑,虽然他可以一个人承受,但是他想要发泄出来。
所剩无多的教众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曾经冷静自持的教主,以一人之力挑战千军万马。成百上千的将士围着东方不败,一圈一圈地向他进攻。
东方不败的视线扫过这些人,目光冷如冰霜,他出招,浑厚的内力带起一阵旋风,拳头击在肉上的触感,掌下骨头断裂的声响,溅在他脸上的温热的鲜血,无一不在提醒他生杀予夺的快感,而这快感,是此时此刻唯一能使他暂时忘记失去萧一山的痛楚。
而后,东方不败站在高处,望着满地尸骨、流血漂橹,心底竟异常平静。这种平静一直持续着,直到东方不败近乎心如死灰。
北白象港的惨案举朝震惊,但顾忌日月神教在江湖的地位及影响力,决定暂且搁置,伺机而动。也正是在这件惨案之后,无论朝堂或是江湖,将日月神教视为□□的越来越多。
关于东方不败心狠手辣、残忍无情却偏偏武艺超强的市井传说也越来越多,久而久之,日月神教成了武林第一大魔教,东方不败也就成为了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的第一大魔头。
顾长风偏不信,于是他去见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不辩白,也不解释,顾长风急得双眼布满血丝,恨不得逼他说出个所以依然来。
“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了解你,东方不败。”顾长风很少直呼东方不败的名讳,他把这四个字叫得痛心又满怀关切,百转千回。东方不败仍不为所动。
“本座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东方不败反问。
“你执意要一错再错?”顾长风问得无比痛惜。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我原本就身份不同,立场不同,你我之间全然没有沟通的必要。”东方不败背对着顾长风,俨然一副送客的模样。
顾长风仍然不愿放弃对东方不败的劝说,将家国大义讲了一通,东方不败只当耳旁风。顾长风既难过又愤慨,调到东方不败身前,和他打了一架。
这一家打完,自然是难分胜负,当然原本的目的也不是较出高下。这一家打完,顾长风心中仍然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珍惜的人,被世人误会、冤枉,但这个人就是不肯辩解,而自己作为旁观者,无能为力,既痛惜又愤慨。
但是顾长风又能怎样呢?至始至终,他都把家国大义放在最前头,种种私情与责任担当总难两全,事到如今,他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失去了。
他与东方不败,从此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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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江湖卷】收拾旧山河
东方不败是在行至信阳的时候,获悉五岳联盟合力围攻黑木崖的消息,彼时信阳杏花正盛,他的心情难得微微转好,正在杏子林中以剑起舞,对酒当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