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拥有无限可能的海洋之梦,就这样被扼杀了。
“鼠目寸光。”东方不败一声长叹。
“是啊,我这一生多少事情都是与海相关啊。”萧一山也叹息,他很少叹息。
“我真不舍。”东方不败无需多言,萧一山完全理解他的心情,他说道,“好在还有整个江湖可供你施展抱负。”像是安慰东方不败一般。
沿着海岸线一路走来,随处可见被丢弃的船只,码头残破得像是岁月偷偷流转了上百年。往昔人声鼎沸的造船厂此刻安静得就像一座鬼城,只不过这鬼城陆陆续续仍有人影摇摇晃晃,人影也是静的,像剪出来的纸片人。
道别已无任何意义,这样的结局像是一记重拳打在厚厚软软的棉花上,所有人都是满心的力,无处发泄。
顾长风也好,田启云也罢,见或不见又如何呢?
纵有万般不甘、千般不舍,东方不败还是发出命令,除福州分坛教众外,其余教众皆随东方不败返回黑木崖。前段时日提及的五岳剑派,不知处理的如何。
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日月神教仍走水利。
来时熙熙攘攘的港口,已鲜有人迹。仍是成百的船队,离港时却无往日的浩荡气势。东方不败望着泉州城高高的城墙,想:赶跑了所有的异族势力,也总算不虚此行吧。
日光里,海水仍是那么蓝,蓝得诱人。
按照既定航线,船队进入浙江海域后,前往北白象港补给淡水和食物,由于鼠目寸光的昏庸皇帝的封海政策,导致船队进了港湾,却难以找到停泊的水域,好不容易泊好船,就见岸上亮起一排排火把,大明军队和锦衣卫聚集在码头,以火铳齐齐对准船上的人。
“船上的人听着,上边下了死命令封海,违抗者死,尔等或是毁船登岸,或是乘船离开,永不上岸,否则的话,休怪军爷手中的枪炮无情。”
张乘云、张乘风哪里受到过这等羞辱,不等那人喊完话,就欲施展轻功上岸去给那些朝廷的狗腿子一点颜色瞧瞧。萧一山以凌厉的视线阻止了他们,他们都看向东方不败,他们的教主,等待他的指令。
东方不败的申请毫无波澜,他盯着岸上的那些将士,听他喊完话,心中感慨:他有能力杀死这一批人,但是他有能力和朝廷对抗吗?白白搭上这些人的性命。东方不败朝身后望去,这么多年轻而鲜活的生命,怪不得唐人讲,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做不到。
于是,他低声说:“起锚,我们继续向北航行。”
萧一山既惊讶,又觉得这就是东方不败的选择。张乘云、张乘风等教众虽心有不甘,但仍遵从东方不败的决定。
夜色笼罩着整个海洋,船上的光在漫无边际的夜色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抬眼只有零零散散的星辰清冷的在夜空中闪烁,与船上的光遥遥呼应。
忽然,视野里多了几点亮光,亮光快速地靠近,是船队。东方不败举起望远镜观察,船上旗帜飞扬,是田启云水师营的船,他应该是奉命北返,走海路由津门入京。
最后一次海上航行,田启云大约也是这样想的吧。
东方不败把望远镜递给萧一山,道:“不必紧张,是田启云。”萧一山点一点头,透过望远镜向船队望去,亮光越来越明亮,他也看得更清楚,不必紧张,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东方不败刚说完的话,心就一下子惊得跳到嗓子眼,有什么不对,那些都是作战用的炮船!
萧一山将这一发现告诉东方不败,电光火石之间,东方不败下令备战。萧一山将命令传达下去,他自己则守在东方不败身边。
田启云那方先发出第一炮,日月神教也迅速还击。
炮火在两只船队之间,在深蓝色的夜空和海洋之间,经久不绝。
田启云为什么要这么做?非但东方不败和萧一山不解,甚至连田启云自己也不甚清楚。他辛苦经营大半辈子的水师以及海域势力就这么消失了,他心中当然不痛快。虽然这不痛快并不是日月神教、东方不败造成的,但眼下,也只能用他们来发泄了。
方圆数十海里内火光冲天,跑声震天。
对方的炮火越来越猛烈、越来越集中,完全是不顾后果、拼尽性命的阵势。日月神教也被激得越来越勇猛。
少数贪生怕死的教众偷偷解开小船,跳到小船上意图逃跑。萧一山看了一眼东方不败,想劝他也趁着还有机会,乘坐小船暂时离开,但他终归没能说出口,他太了解东方不败了,了解他的固执与勇气,了解他的抱负与骄傲。
两只船队越靠越近,几乎是一片混战。
分不清是谁的炮|弹打到谁的船上,乱箭齐飞,所有人都东躲西藏,有的船只被炸毁,有的船只着火,还有的船只已经沉没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