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雨后的清晨,久违的阳光穿过稀薄的云层洒了下来,竟然照的人眼睛发花,韩骁骋问他叫什么,韩晟躲在皇上身后的阴影里,死活不肯张口。
桌前练字的韩骁骋歪头看他,稳当当提起笔冷冷道:“那我就当你没名字了,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话落,韩骁骋刷刷地写了个字,畏畏缩缩的韩晟按捺不住好奇,探头去看,却没等看清韩骁骋写的什么,那宣纸便被皇上笑着拿了起来,皇上看了后竟然满意地点点头,就将这张字拿走了。
回想起往日的回忆,韩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释然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有气无力地轻笑一声:“是啊,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写的是什么。”
“……”
“雨过天晴,日光充盛。”韩骁骋轻吸一口气淡淡开口,绯色薄唇开合:“我写的,就是晟。”
话音一落,韩晟怔愣住片刻,半晌后他自嘲似的嗤笑一声,继而疯狂地放声笑了起来,虽然不想承认,但看在韩骁骋眼底,这一幕竟然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几乎要用尽最后的所有力气。
笑过后,韩晟气若游丝,他大口大口缓着呼吸。
“是我抢了你的位子。”片刻休息后,韩晟扶着身旁的椅子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眸色认真一字一句道:“堂兄,你能找到这,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被元鹤下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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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今天一直没见到彩菲,今日是什么日子?”
屋里熏着清冽的熏香,暑季天热,房角放了盆冰块散着冷气消暑,一身干净的月白衣衫如少女人般清透,元新月却还是觉得有几分热得烦躁,她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些什么,却怎么也记不得了。
“彩菲许是被殿下叫走了……”庆鸽放下手中的活计,细细思考了一会元新月的问题,少顷恍然大悟:“王妃,今天晚上是宫宴呢。”
“哦,封后的宫宴。”元新月喃喃重复,良久静默后,她惊呼出声,吓得庆鸽一跳。
“王妃怎么了?”庆鸽担忧道。
元新月摇摇头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她倏忽站起身,表面上若无其事地在屋子里四处转悠,庆鸽不放心地始终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少女翻翻找找半晌后,泄气地扁扁嘴,一脸愁苦模样。
“王妃丢了什么东西吗?”见庆鸽要起身帮自己找,元新月一惊,忙又摇头低声喃喃自语:“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转转。”
元新月幽幽吐出一口气,她脚步不情不愿地停下来坐在桌案后,她闷闷不乐地捂住脸,脑海闪过了无数种认错道歉的方法……
因为刚刚她突然发觉,自己弄丢了韩玠的玉佩!
韩玠曾说,那个玉佩是很重要的人送的礼物,元新月懊恼地扁扁嘴,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来自己将玉佩丢在哪里了。
“王妃,宫里来人了。”
外头有婢女扬声朝屋里禀报,元新月懵懵地回过神,却又皱起了眉头,宫里来人?
庆鸽明显也十分疑惑,王妃同宫里并无牵连瓜葛,唯一的联系许是元满荷了,想到这儿,庆鸽眉目间隐隐流露出几分惴惴不安之意。
她走到门前掀开帘子,朝外头草草地扫过一眼,那股本还是猜测的不安瞬间被证实,来的人正是元满荷……不对,是当今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蝶影。
庆鸽是个脾气暴的,在相府时她便与元满荷身边的婢女看不顺眼,自然包括蝶影,现在看她带着一派宫女太监的那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庆鸽自鼻孔中蹿出一股气来。
“宁王妃呢?皇后娘娘特意嘱托,要把话亲自传到王妃耳朵里。”蝶影始终挺直腰板,故意抬起右手拢了拢耳鬓丝毫不乱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腕子上一支精致翠绿的翡翠镯子落入了庆鸽眼底。
“王妃还在小睡,约莫须得一刻钟才能醒,想必稍等片刻,皇后娘娘是不会介意的吧。”
庆鸽暗暗翻了个白眼,她自然把蝶影炫耀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她不屑地在心底冷哼一声,目光没有在蝶影身上再多做停留,而是阴阳怪气落下一句话便转身进了屋子,徒留门前摇摇摆摆的竹帘,蝶影原本打算呛庆鸽的话还没出口,便连庆鸽的人影也见不到了,却也不好发作。
“蝶影?”元新月疑惑地睁大眸子去看庆鸽,刚刚外头的话语悉数落尽了她的耳朵里。
“是,奴婢叫她们在外头晒会太阳,灭灭她的气焰。”庆鸽愤愤不平。
元新月见庆鸽的模样便知道她是被蝶影给气着了,一时忍俊不禁,庆鸽原本的怒气也灭了,她问:“王妃笑什么?”
元新月摇摇头,她也不怎么喜欢蝶影,实话说来,相府的人于她而言都不甚友好,这样一来自己心底憋闷的那股委屈倒也清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