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去找她,却发现自己四肢僵硬如鬼怪俯身般压根动不了一分一毫,他咬紧牙关,只能听着那打打杀杀的声音愈发狠厉,似是刀剑穿身的一声刺耳,他却无能为力。
天色蒙蒙亮时突然下起了暴雨,倾盆入注的雨水似溪流自檐角流下,落在青石砖上,今日气温寒凉。
屋内,韩骁骋紧闭的眼角滑落一滴泪,片刻后他慢慢掀开眼皮,感受着空气里弥漫着的潮湿气息缓了许久,才似是劫后余生般沉重喘息着,还好……还好只是一场梦。
韩骁骋混身汗津津得黏腻,他幽幽吐出一口浊气自床榻上坐起身来,怔看了半晌自窗格处模模糊糊可以窥见的细微天光,心底的惊惧感依旧没能完全消散。
元新月……
韩骁骋喃喃地一遍遍读着这个名字,元新月分明和她性子上一点也不像,可韩骁骋却不由自主地把二人联系在一起。
他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叫人再去查查元新月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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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里元满荷心花怒放地盼着等着,就等十日后自己进宫了,她已经有数月没见到皇帝哥哥了,每次自己想进宫面圣,都被父亲以皇上公务繁忙为由挡了回来,元满荷坐在廊下百无聊赖地赏雨,眼睛一瞥就看见了一个颇为面熟的身影撑着伞自院里穿过,元满荷喝叱一声。
“你站住!”
那仆役毕恭毕敬地定住,走了过来。
“你是兄长院里的?”元满荷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个人是元呈院子里伺候的,“你去哪,兄长都去塞北了,你这么着急去哪里?”
那男子哎的一声应了下来,忙战战兢兢解释:“少爷临走时派人把这个交给我,让我在他离京后送去给宁王妃。”
“宁王妃?元新月?”元满荷眉头一簇,便示意婢女将那信件和钥匙接了过来,元府的主子属元满荷嚣张跋扈,下人们都不敢招惹,仆役不敢拒绝。
元满荷翻来覆去地看那封信也没看出花来,不过是些告别的场面话,反倒是另一张地址和一把钥匙,叫元满荷霎时怒气冲天,她嗤笑一声。
“元呈竟然将自己的宅子送给她了!”元满荷面露不屑,语气里却是实打实的嫉妒,元呈送给自己的礼物也不过是些名贵的珍珠宝石,哪里比得上一座院子珍贵。
“你退下去吧。”
元满荷将东西还回去,摆摆手叫仆役走了,见人走远,转头她就吩咐下去:“叫莲子去宁王府吧。”
第30章 莲子
元新月悠闲地坐在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又一次拿起了针线绣棚开始做女红消磨时间,雨后的空气清新潮湿却不粘腻,鼻尖是湿润的泥土气息,火烈的阳光自云层里倾泻而下,晒干了枝叶上大部分的雨珠。
今晨迷迷糊糊醒过来时觉得头昏脑胀,昨日的记忆分明还停留在自己和韩玠去茶坊喝茶,之后自己多喝了几杯桃子饮,元新月想到这缓慢了手里的针线活。
再后面的事情她便一点也不记得了。
她叹了口气,恰巧见到彩菲从院外回来,彩菲笑问:“王妃怎么唉声叹气的?”
“无事……”元新月懒懒地掀起眼帘看向彩菲,她目光扫过一眼,疑惑问:“你手里的是什么?”
“哦对了,刚刚府外有人求见,说这是元呈元公子派人送来的,一封信和一把钥匙。”彩菲将手里的东西送过去递给元新月。
元新月不解地把玩着手里的制作精致的铜钥,又看见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彩菲补充:“那人说,这钥匙是送给王妃您的礼物。”
“……”闻言元新月指尖微顿,她面露吃惊之色,她自从元家家宴回来后,本都忘了这回事,更是没能想到元呈竟然会送如此贵重之礼。
元新月盯着手里的铜钥片刻,鼻尖多了几分酸涩,刚刚送走兄长的不舍又涌了出来,她仔仔细细看过了信后,吩咐庆鸽将这些东西好好保管起来,她不能收元呈如此贵重的礼物,待到元呈从塞北归京时自己要把这钥匙完好归还。
寐寐在院子里乱跑,地上一汪汪的水坑映着湛蓝天上的日头和云朵,小爪子一踩一个准,原本雪白的毛发变得脏兮兮的沾满泥水,一缕缕茸毛粘连在一起,看起来像个没人要的小野猫。
不过不大一会没看着,寐寐就惹了一身脏,庆鸽气得掐起腰要抓它,狸奴一个受惊,灵巧地跑来跑去直接窜进了元新月的怀里。
“啊!”庆鸽眼睁睁地瞧着元新月雪白的衣裳上也明晃晃多了几个爪印,元新月震惊地看着倏忽又跑远的罪魁祸首,无奈笑笑。
“罢了罢了,左右不过换一件衣裳。”元新月轻笑一声,自藤椅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