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男人皱紧眉头一脸震惊,“贺儿刚刚六岁,如何能做侍从?”
“但他性子聪敏,是个好孩子,我会好好教导培养他。”元呈发出邀请:“如果您有意,我们详细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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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新月倚在窗边,蹙着细眉看窗外细雨霏霏,雨丝缠缠绵绵打在翠绿的枝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鼻尖是清冽的茶香同雨后泥土的潮湿空气混杂在一起。
周贺谨慎地偷瞟了一眼元新月,他舔舔唇吞了下口水,又伸手拈了一块茶点,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元新月领着周贺在茶楼一楼闲坐,元呈与周贺的爹娘在楼上商议,虽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可她还是难免担忧,盯着雨丝看了片刻,元新月轻轻叹了口气。
“王妃,您还在担心?”庆鸽伺候在元新月身侧,轻声询问。
“嗯,倒也算不上担心。”元新月垂低杏眸,恹恹地摆弄着自己纤细的手指,悄声回答:“我知道这件小事对兄长来说不算什么,但我还是……”
元新月顿住话语,片刻后她起身,拉着彩菲稍稍走远一些,使周贺听不见二人的话语声:“彩菲,你今日说,邑京的百姓过得大多不如意……卖孩子换钱这种事很常见吗?”
原本彩菲还怔愣着,闻言却又明白了元新月的意思,她解释道:“是啊,尤其是去年接近收粮时,朝廷征了各家的适龄人丁当兵去边疆打仗,本来收成就不好,这一来二去还烂了一半在地里,百姓没有办法,只能将孩子卖几两银子度过难关。”
“……”元新月听见这话还抽了一口气,她嘴唇翕动片刻,却又无声。
正沉默间,元新月瞧见面色惨白的周贺娘从楼下跌跌撞撞下来,她踉跄着靠近窗边的周贺,一把紧紧拥住自己这个仅六岁的儿子,她把头埋在男孩的颈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贺儿,是爹娘没能耐,家里还有你的两个兄弟,我们一家不能被活活饿死。”周贺娘呜呜咽咽地抽了抽鼻子,布满老茧的手在周贺单薄的后背轻抚两下……周贺的爹立在一旁,表情上也难掩愧疚。
能够跟在那位公子身边,哪怕是做人家的仆人,也比他们周家一家人饿死好。
元新月抿紧唇,看见元呈从楼上下来,给了元新月一个安抚的笑。
“兄长,办好了?”元新月快走几步轻声问。
“是,周贺以后会跟着我,你放心吧。”元呈把自己的安排对元新月解释了一番,他不仅给了周家十两银子买下周贺,还安排了周贺十岁的哥哥去学徒,每日也能有些微收入补贴家用。
元新月静静地听着,听罢她点点头,“麻烦兄长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元呈轻笑,片刻沉默后他的目光遥遥投向了窗边的三人身上,语气和眼神里竟然多了一丝惆怅:“不过我只能安排好周家一家,这邑京百姓千万户,又哪能帮的过来呢……”
第20章 药膏
把周贺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元新月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许久没上街闲逛,好不容易出府一趟还遇见这件事,她幽幽呼出一口气,轻呷一口清茶。
“新月,你怎么这么快就出嫁了?嫁的还是宁王殿下。”元呈这些年在汉岭为官,对韩骁骋的性子不太了解,他紧紧盯着元新月的面庞,那张小脸没有厚重头发的遮挡,倒是漂亮了不少,今日见到竟是一时叫元呈差点没认出来。
闻言元新月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来话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兄长你解释。”
“罢了,不好说便不说了,你我兄妹一别三年,今日便叙叙旧吧。”元呈温和地笑笑,予了元新月一个安抚的眼神,元新月心底霎时涌起一股热流。
元呈性子温柔,不论待什么人都是温和可亲的模样,所以他也是整个元家里除了庆鸽外,唯一一个以真心待元新月的人。
元呈作为元家长子,也是这一辈唯一的男丁,故他虽是庶子却一直被元鹤看重并寄予厚望,好在元呈也争气,短短三年便将汉岭刺史一职做的风生水起。
“兄长,汉岭如何?我听闻汉岭条件很苦。”元新月询问着元呈这三年的情况。
“汉岭土地贫瘠,百姓食不果腹,更是有贪官富吏坑害百姓,我这三年来质询汉岭官吏,本以为自己有所建树,可今日回京一看,大讫的百姓依旧这般……”聊到这里,元呈想到今日的所见所闻唏嘘不已。
“兄长,不聊这个了。”元新月感受到了元呈的愧疚和不甘,她轻声宽慰。
“对了新月,明日家里要为我接风洗尘,办一次家宴,你可要回来?”元呈放下茶盏,柔声询问。
“我……”元新月闻言有些迟疑,她不安地在桌下绞着手指,不敢抬头看兄长的眼,她不想回元家,可待自己好的兄长三年汉岭任职后归京,于情于理自己都该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