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记错，韩书文少年成名，靠的是无人能比的细腻写实风，而这种风格与其他风格融合非常方便。
这也使得他很难在某一个路线上专精深耕，总是追赶潮流。
承认，这种做法这会让他时刻保持着话题性和热度，但时间长了也难免令人困惑，失去自己的代表性。
在ᴶˢᴳᴮᴮ原书中，韩书文就是这样最后被陆苒超过，在一次星际级别的虚拟设计招标中败给了她。
当然，他并不生气，反而输得心服口服。
程芳菲沉思后道：“古地球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我当然希望越来越多人加入进来，共同创作。一个文化一种设计风格如果只有我一人创作，肯定称不上流派，也无法传播发展。只有更多人的参与和创作，互相交流才能继续进步。”
邱辛迪等三人听了频频点头，却约瑟夫质疑道：“你所谓的古地球文化究竟是否真有其事还两说，我看过你在《古地球》发表的文章，史料记载并不详实，有很多都是你的主管想法。”
有分歧才有话题，邱辛迪听了立刻追问：“约瑟夫老师您觉得未来一段时间内可能流行的趋势是什么？”
约瑟夫翘起腿说道：“自然是侧重视觉刺激的情绪激励设计风格。与其讲述虚无缥缈，编造的故事，还是当下的情绪更宝贵，也更为真实。”
说完他看向程芳菲，眼神挑衅。
程芳菲只觉好笑。
在她看来，所谓设计风格和观点都是很个人的，无分对错。
谁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什么就喜欢，何必要强迫别人或者指点别人喜欢的东西？
但偏偏这世上总有人自以为高高在上，认为自己的审美和见识能凌驾于其他人，只有自己是对的，但凡和自己不一样，都是错误的，应当被指出和纠正。
程芳菲不想回应约瑟夫这种无聊的挑衅，却邱辛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山寺桃花老师，您觉得呢？”
程芳菲想了想，道：“我觉得设计风格都是个人选择。比如我就喜欢取材古地球华国文化进行创作，韩书文老师最近偏好写实风格的星球恐怖创作，各有特点，不分高低对错。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风格就不能传递情绪。”
她站起身转了一圈：“看到这样的汉服，你们不觉得漂亮，觉得赏心悦目吗？进入桃花源你们不会觉得心旷神怡，情绪瞬间放松吗？奇点科技T系列的宣传片难道没有让你们体验山川壮丽，极速飞跃的快乐？”
约瑟夫不满道：“你这跟本就不是设计风格，只靠着编故事吸引眼球，也没有设计技巧技法上独特的创造。还不如陆苒的高维影像呢！”
程芳菲见他撕破脸也不再留情面：“虚拟设计是什么谁定义的？您吗？”
“我没想定义，但你这确实牵强。”约瑟夫气道。
程芳菲微笑：“古地球华国有句诗，一花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如果花只能是红色的，叶子只能是绿色的，哪怕春意盎然，花园的景色也肯定非常无聊。约瑟夫老师，您说是吗？”
“强词夺理。”
邱辛迪觉得两人争执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就要吵起来，赶忙问：“赵云峰老师您怎么看？”
赵云峰是在场资历最深的，他一旦发话基本就是盖棺定论，众人也不必再做争论。
他微微点头，看向程芳菲：“你这姑娘年纪轻轻的，估计和书文差不多大，但思想境界很不一般。确实我们做设计表面上要满足功能型需求，比如客户的要求，虚拟应用的功能等等，但是同时还要有表达。表达又分为设计师的自我表达、群体表达和文化表达。自我表达不必说，书文、约瑟夫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本能有这样的冲动。群体表达也很常见，比如为年轻人发声，为某一星球、星域的人而创作，利用共情或刺激渲染情绪。但是文化表达最近一些年却越来越少见了，仿佛设计师就只追求视觉和情绪，不需要文化传承，这是非常可惜的。”
话说到这，就算是再傻的人也听出来，他更认可山寺桃花。
约瑟夫的脸色甚是难看，之后除非被主持人问到，一声不吭。
而他不说话也没有影响任何录制进度，反而程芳菲感觉谈话气氛更加顺畅，更加友好。
两个小时后，节目录制结束。
时间过了这么久吗？
程芳菲猛然发觉，竟有些意犹未尽。
访谈的整个过程比自己想的要轻松愉快很多，尤其是每每与赵云峰交流，听到他侃侃而谈，深入浅出讲述虚拟设计相关的历史故事，技巧知识和理论时，她都感觉获益匪浅。
就连韩书文也在交流中展现了自己的真诚和学识，看起来也比之前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