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权之下,夺嫡之争的牺牲品,萧煜在那场战争中是失败的,他明明和萧璧鸣长相相似,也拥有不相上下的胆识,却最终没能从萧璧鸣手里夺得皇位,这与他从小到大所习惯的是不一样的。因为对于兄长的不服气,一种强烈的自证愿望驱使他去抢夺萧璧鸣喜爱或不喜爱的一切,来证明自己实际上要比兄长更优秀。
果然,萧煜闻言动作一滞,他停顿了很久,至少在鹤云程看来很久,久到他可以乘胜追击道:“在下说的对吗?”
“不论是高贵妃,还是在下,你所在意的根本不是我们,”他连说话都很艰难,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好让萧煜分心,“你所在意的,不是皇帝的宠妃,不是在下一个区区娈童。”
他感受不到萧煜的动静。
“宠妃如何?娈童又如何?王爷拥有和皇上一样的容貌,不输皇上的胆识,王爷所在意的……!”鹤云程还在缓缓地继续说着,他眼睛被蒙着,看不见萧煜听见这一番话的反应,却突然感觉自己口中冷不丁被塞入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死死地扣着他的舌头,抵着他的喉咙,卡得死死的,不让他有分毫闭上嘴的机会,那东西静止了几秒钟后,居然在他的嘴里搅弄起来!
“唔……”他□□着。
是……是萧煜的手指!
萧煜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冷意,他平日里那一幅风流倜傥、不着调的模样此刻荡然无存,一双桃花眼不再笑意盈盈,神情严肃到几乎会让人将他和萧璧鸣弄混,他冷眼看着鹤云程,那眼神深邃而可怖,几乎要让人觉得他会当场将鹤云程掐死在软榻上!
他皱着眉头“啧”了一声,平静地说:“鹤云程。”他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你要是没这么聪明就好了……凭着你这张脸,本王说不定真的会喜欢上你。”
“可是你有点聪明过头了啊……”他看向鹤云程的眼神好像在看什么棘手的东西似的,“聪明得有点烦了。”他边说边将手指从鹤云程喉咙里抽出来,手指动作的瞬间牵扯出一线银丝,他面无表情地搓了搓手指。
鹤云程措不及防得一阵干呕,他如一条将死的鱼重重地摔回软榻上,胸腔剧烈起伏着,大脑飞速思考着萧煜接下来会干什么……他会杀了自己吗?
正在他因为感知不到萧煜的下一步动作而在一片安静中警惕得几乎发狂的时候,却听见岫云庭门扉“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
……有人进来了。
冬至
萧煜自然也听到了,他微微偏头,懒洋洋地向后看去。
他本就和萧璧鸣长相一样,就算有不懂事的下人此刻闯了进来,于情于理也没什么不对,他此刻半个身子趴在鹤云程的身上,因此转头望得有些废力,他一只手嵌住了鹤云程的肩头,却也正好挡住了他自己的视线,他像一只高贵矜傲的老虎一般微微抬了抬头,向门口望去。
却见萧璧鸣身披狐裘大衣,毛茸茸的狐裘上零落着几片雪花,在踏进岫云庭的那一刹那融化成水,他手中提着一把长剑,握着剑的那只手长袖沾血,一大片血液飞溅在袖子上,与明黄色的龙袍形成极鲜明的对比,那把剑上,一缕缕粘稠的血液正顺着剑身滴落下来,在尖端如同水滴般滴落到地上,在寒夜中因温热还散发着丝丝白气。
鹤云程偏头,他那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岫云庭的门口,心中平淡地想:有好戏看了。
萧煜明显有片刻的惊慌,但被他自己掩藏的很好,“皇兄怎么这么快就赶到了,”他暧昧地看向鹤云程,“我们在想你可能赶不及了呢。”他略带挑衅地望向门口站着的皇帝,微微俯身掐着鹤云程的下巴逼着他望向自己,鹤云程皱着眉头微微眯起双眼。
于萧煜而言,他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只要太后还在世一天,萧璧鸣就绝不能伤他分毫,他和萧璧鸣一母同胞,太后怎么能亲眼看着他的两个儿子自相残杀呢?
萧煜双手将额前的刘海向后撩去,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他语气古怪地问:“皇兄这么快就解决掉高家的事情了吗?真是令我惊讶啊,我本来以为……”
萧璧鸣没准备听他讲话,他一步一步拖着剑从门口缓步走来,剑的尖端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半张俊脸上被溅上了血渍,好像刚刚嗜血归来的阎罗,“嗯。”他语气不咸不淡地说:“我把高媚杀了。”
一瞬间萧煜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猛地转头,他脖子转动的瞬间迎头就算萧璧鸣的一拳,狠狠地向他脸上招呼,他一个失神被打在脸上,嘴角渗出一丝血迹,“你……”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把高媚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