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了别让美人做刺客(28)

那人上台时,以轻纱掩面,唯露出眉眼,秀眉微蹙,眼角含泪,丝竹起的时候他也随之起舞,他一眸一笑都恰到好处,像练习了许久似的那么像,待将近舞毕时突然吹起一阵风,拂起他面上的白纱,众人这才注意到,此人仅仅只有眉眼有三分神似鹤云程,其余部分则毫无可比性,活像一个泥塑中途失败了的泥娃娃。

萧璧鸣倚靠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众人觑着他,猜测皇上心中在想什么,萧璧鸣突然勾了勾手要他上前。

他大喜过望地小步走到皇上面前,一身白衣随着步伐微微飘荡,他虔诚地跪在皇帝面前,仰起头看着萧璧鸣。

萧璧鸣草草地捏起他的下巴,左右摆弄了一下,突然“扑哧”一声冷笑了出来,他前一秒还在看着那舞者的眼睛突然分毫不错地落在了郭帆劲的脸上,捎带着似有似无地瞟着沂北王,嘴里寒声道:“原来众爱卿就是这么揣度君心的啊。”

他的手突然一把掐住那个谄媚的舞者的脖颈,另一只手抽出佩在龙椅上的剑,当场毫不犹豫地刺穿了他的胸膛,他扑腾地抽搐了半天,嘴里呼噜呼噜倒流出鲜血,一脸惊恐地望着萧璧鸣,他嘴里飞溅出的点点血迹喷洒在萧璧鸣手上,宛如一张烂羊皮一样倒在了一边,他脸上的薄纱散落到一边,露出了丑恶的下半张脸。

“郭爱卿,”萧璧鸣揩了揩刀,皱着眉好似疑惑地望向郭帆劲,大拇指蹭掉了脸上的血渍,“这出演得次了。”

坐在席间的萧煜却不觉得这戏演得次,他饶有兴致:“皇上这是真喜欢上了。”

韩青就坐他身边,他本人以不近人情出名,都是绝对的聪明,否则难以成为萧煜心腹,“可不是么,”他接着萧煜的话茬道:“一个替代品而已,就如此火大。”

“鹤云程当真好手段,”韩青望向萧煜。

“鹤云程本身是有本事。”萧煜回道,“皇上也抓着不肯放,怕被人染指。”

韩青冷声嘲讽道:“王爷可不就爱抢皇上看上的东西吗。”

萧煜也不否认,只是打开这扇轻轻掩住了自己微笑的脸:“怎么把本王说得这么次。”借着折扇,他看见萧璧鸣一壶又一壶。

立秋

鹤云程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额角渗出的血液干涸后黏在脸上,睁眼的瞬间连带着眼皮上细小的伤痕一起作痛,他的五感只剩下听觉,呼吸艰难而微弱,头脑却依旧清醒。

他感觉到自己被放了下来,从樟木做的刑架上,四肢骸骨都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分不清究竟是因为他体内的毒还是何礼信下的毒手,有人轻柔而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眼角的血痂,他疲惫不堪地睁开眼。

双眼因为久闭而暂时不太适应眼线的光线,人影交叠,好像有五六个人,那些影子重重叠叠,合而又分,分而又合,最终变成一个人影,他满脸忧虑,小心地捧着手在为他把脉。

……是楚和意。

……楚和意怎么会在诏狱?

他飘忽的思绪又重新聚拢,牢间木门开合的声音不断在他脑中回放,他好像记起来了点什么。

何礼信在来回踱步,他的靴子和青石板铺的地面来回摩擦,急促而又慌乱:“不是喊人去请太医吗?人呢,怎么一个二个见不着影子?”

“大人……那帮狗太医都推脱着不肯来啊……”

“狗东西……真是狗东西……传话出去,胆敢违抗命令的杀无赦……”好啊,烫手山芋,真是烫手山芋,打了还得治,杀了还得救……

“小的跟他们说了……”另一个声音好像有点扭捏,“他们说治不好是死,不治也是死,死在皇上手里不如死在您手里,好坏干净利落少遭罪……”

何礼信眼前一黑,“他不是从母国带来一个亲信医官么?前两日还求着要见的那个。”

“把那个叫过来,他肯定来。快点!再不快点人没了我们都小命不保!”

……

是了,是何礼信叫的楚和意。

鹤云程睁开眼睛看了看,眼神涣散,但是听见楚和意对自己说:“公子,公子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幅度极轻微地点了点头,楚和意庆幸他没伤到头,总还听得懂人说话,讨出准备好的汤药递了过去。

“公子赶紧把这药喝下去。”

鹤云程手臂动都没动,不接。

楚和意心里以为鹤云程气自己不来救他,当下就解释:“公子,和意几次在诏狱门口求见,都未可行,我们在天都没有亲信,也托不到什么朋友,我想用钱两疏通关系,可……”

“不是。”鹤云程轻轻道。

楚和意还在继续:“公子脉象浮中大空,此乃大虚大亏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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