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璧鸣从今往后拿他当个人看,他鹤云程就不愁找不到机会下手。
“朕心里明白不过是高贵妃一出烂戏,却不能不给高家人面子,想来,也对你不住。”萧璧鸣心里觉得鹤云程不责怪他,于是为表亲昵似的轻轻拍了拍鹤云程的手,说道:“等朕春猎回来,朕当给你一个惊喜。”
算来立春时节,正是皇家春猎的时候,皇上与诸王一同前往邱陵围猎,约摸三日左右的时间,鹤云程心里谋算着怎么在春猎后取了萧璧鸣性命,面上却展颜一笑,答道:“好啊。”
在九五至尊的皇帝心里,没有什么旁人原谅了他们的概念,萧璧鸣只觉鹤云程实在懂事,合他的心意,于是心里把一月前的事情单方面一笔勾销了,就算他边睡人家边毁人家的事情实在不道德,眼下只要他想,他又能重开一局,换夫妻恩爱两不疑的戏唱了。
只可惜,他为人实在和信任、恩爱、放他自由当中的任何一个不搭边。
萧璧鸣前脚刚走准备春猎的事宜,后脚高贵妃就闯了进来。
这女人平日里绝对称得上精明,但好像只要和皇帝沾边的事情就变得蠢笨无比。她招摇着走了进来,一脸圣恩眷顾的喜悦和娇媚,鹤云程本意休息一番,眼见着这傻女人闯了进来,只得又强撑着从桌面上趴了起来,眼睛微眯,带着笑意道:“见过高贵妃,我这质馆今日倒是好热闹。”
高贵妃心里以为萧璧鸣是因为她才责罚的鹤云程,又听闻人高烧数日不退,差点命都没了,还以为自己在皇上心里分量有多重,听闻今日鹤云程醒了可以见客,她实在不能不来给他个下马威。
她在各路谣言里听到过这鹤云程多次了,这番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四目相遇的那一刻,就连她也愕然,那些传说真是一星半点都没把这人吹夸张,真真的宛若天上人,即使是带着病愈的憔悴,也依然美得摄人心魄,不过是素衣乌发,连头发甚至都未挽起,整个人一副随意慵懒的样子,却好像一个眼神就能直勾勾地看进人的心里。
高贵妃张着嘴愣了片刻,来时路上想着的尖酸刻薄话用在他身上,仿佛是一种亵渎,此时她瞪着眼睛想了半天,只骂出一句:“你……你,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鹤云程见着这女人只觉得发笑,他偏了偏头,一脸听不懂的样子,只道:“哦?”
“你,你不觉得羞愧难当吗?!”
他懒洋洋地将脑袋靠在手上,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臂,眼睛微眯,明明苍白病态,却有种说不出的缠绵妖媚,他呼出一口气,恍然大悟似的道:“啊——贵妃娘娘说的是那种事——”他轻嗤一声,嘴角一弯,很不以为然。
“在下觉得……舒服。”
立春
“贵妃娘娘从质馆出来的时候,似乎很是生气。”韩青环抱双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煜端着喂鸟器喂金笼里的灰鹦鹉。
灰鹦鹉在笼子里蹦跶两下,咕噜咕噜两声,没叫出声——哑巴鹦鹉。
萧煜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灰鹦鹉头顶的毛,神色如常地逗了逗鹦鹉,说道:“昨天一回去就气得要死,今儿取了点儿药,要下手了吧。”
“真蠢。”韩青评道:“高大人站在您这边,高家长子在外开疆拓土,朝中势力重心在您这边,偏偏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犯蠢,王爷要阻止她吗?”
灰鹦鹉不再进食了,歪着脑袋看着他们二人,好像能听懂一样,萧煜弯眉对着它笑了笑,不知道在对着鸟还是对回答韩青,说道:“阻止她?贵妃娘娘要干的事,你我能阻止得了?”
韩青歪着脑袋看着他,他是标准的丹凤眼,人又不喜欢笑,常常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十分不近人情,却愿意跟着萧煜一路,他不解人情地问:“你不喜欢姓鹤的吗?高贵妃会弄死他的。”
萧煜打开金笼,将手伸了进去,灰鹦鹉识趣地蹦到他的手指上,连手带鸟一下子出了笼,到了外头却也不见飞,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剪了羽的货,萧煜把鹦鹉举到眼前看了看,嗤笑一声说:“高贵妃弄不死他,鹤云程看上去胸无城府,实则不然啊。”
韩青不明白萧煜话中的含义,只道:“你在芳歇阁的耳目说,高贵妃吩咐人上午取了毒药,要在皇上回来前杀了鹤云程。”
“不作死就不会死,高贵妃把把柄伸出去给别人握,那鹤云程不过是脱层皮。”萧煜欣赏着手上的灰鹦鹉,这鹦鹉也得有十来岁了,当初他和萧璧鸣同为皇子的时候,他从萧璧鸣手里抢过来的,“不过高阁老也该被人拔拔毛了,省得他忘了这是谁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