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
祝岁很快睡着了, 平稳的呼吸如潮汐, 陈迹侧身朝着那声音靠近,直到潮汐扑在脸上。
他想起和她在一起的很多事。
在林茂面前维护他,停电冒雨去买手电筒,匿名给自己发了那么多私信,分享快乐的事给他,危险时候救他,为他争取和江光河的见面机会。
如果这是她玩自己的方式话,他愿意给她玩一辈子。
他握紧被窝里的手,把它放在自己胸口,安心掉入梦里。
*
第二天他们是被陈唯的敲门声吵醒的,祝岁先醒的,一睁眼是四扇门衣柜,刚睡醒脑子不清醒,有种不知道在哪的感觉,直到后背传来动静,她才反应过来,悄悄埋进被子装睡。
“陈迹,你醒了吗?妈妈给你做了早餐,要起来吃吗?都是你喜欢吃的。”
祝岁听着陈唯温柔的声音,好像昨晚那个暴怒的女人与现在的她毫不相干。
“妈,你放着吧,今天我休息,我想多睡会儿。”陈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陈唯过了两分钟才回:“好,那我给你放冰箱,你早点起来吃,凉了不好吃了。”
“好。”
“那我去上班了,你今天好好休息。”
陈迹没应,五分钟后祝岁以为陈唯走了,想接着睡回笼觉时,门外又响起了陈唯的声音,后悔,痛心,
“陈迹,对不起,妈妈下次不会了,我这周会去魏医生那的。”
“妈,我知道了,没关系,开车注意安全。”陈迹说这话时眼都没睁,是经年累月积累的经验。
陈唯这次真的离开了。
“哪有这样的,把你打成这样第二天道个歉就可以翻篇吗?这算什么啊。”祝岁躲在被子里嘟嘟囔囔。
陈迹慵懒笑了一声,没想到这声笑把女孩激怒了,她转过身隔着被子踢他,“你还笑,你妈妈这样都是你惯的,你为什么不说你不喜欢这样,你要说啊,你为什么不说呢。”
祝岁说着眼泪又掉下来,气鼓鼓转过身埋进被子不理他。
“我妈不能受刺激,要顺着她。”陈迹望着天花板,“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会自杀,我不敢。”
这么多年陈迹已经不知该如何定义这种扭曲的家庭关系,恨她吗,说不上多恨,可要说爱,也很难说出口。两人靠血缘绑在一起,这辈子都只能如此,他逃不开。
“陈迹,你妈妈和你爸爸是..离婚了吗?”
声音很轻,带着知道自己这么问不礼貌但还是想知道的尴尬,陈迹扭头看背对着自己的人,说:“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很小的时候问过,被打了,之后就不敢问了。”
祝岁偷偷擦去眼角的泪,“那没有外婆之类的亲戚吗?”
被问的人回忆了一下才回答:“没有见过。”
话题到这里打住,祝岁不敢多问怕他难受。她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八点,微信上好几条信息,祝昆昨晚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她那个时候根本没心思接,只回了个在骆容家睡,其次就是崔正青的,每一条都跟了若干个代表愤怒的感叹号,话里行间,痛心疾首指责她玩弄他兄弟感情,崔正青平时看着不正经,但能在理科尖子班,逻辑条理十分清晰,就差给她列出十宗罪贴大字报了。
她没回,问陈迹:“如果崔正青和宋巡同时掉水里,你救哪个?”
?
“这是脑筋急转弯吗?”陈迹问。
祝岁摇头,“你认真回答我。”
身后的人沉吟片刻,说:“救宋巡,崔正青会游泳。”
……
算了,问这种问题毫无意义。
和中介约的是九点,两人别别扭扭起床洗漱下楼吃早饭。
陈唯做了很多,中西结合,放在餐桌上满满一桌,是陈迹一个人吃不完的量,祝岁估量了一下,起码得四五点起才能做出这些东西。
施暴过后,用这样的方式讨好,祝岁想起前世的祝昆,输了钱之后也是各种对她好,对她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他们两个本质是一样,因为是相依为命的至亲,才一直甘愿忍受。
如果陈迹也有重来的机会就好了。
祝岁看着他眉骨的淤青吃饭的心情顿时减了一半,两人吃过饭后,祝岁给他用热毛巾敷脸,他这样子明天也不会消肿,特别是眉骨那,比其他地方都严重。
“你妈到底用什么打的?为什么这里这么严重。”祝岁跪坐在沙发,隔着毛巾轻柔打圈。
“可能是她的镯子。”她和石源分手了,又找了个做玉器的,送了她一个玉镯。
祝岁一阵郁结,“她经常不分青红皂白打你吗?”
“不是。”陈迹犹豫要不要说,见祝岁一直在等答案他才开口,“昨晚在酒吧唱歌她不知从哪看到视频认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