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气得哭出来,用力推了他一把,房门摔的震天响。
沈从言不甘示弱摔关门,兄妹俩开始冷战。
沈夕再也没来过他教室给他送吃的,放学也不等他,饭桌上两人全程无交流,全家人都看出了这种变化,沈肇经常不在家,郑婵想劝也不好劝,就这么看他们兄妹俩别扭相处着。
“诶,你最近怎么不去找你哥了?”同桌没几天就发现沈夕不再往高中部跑了,八卦问起她来。
“找他干什么。”沈夕低头写作业,想起沈从言就像吃一颗极酸的梅子,泛起密实的酸涩感,她根本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突然在意起沈从言包里的那些情书,还有她班里女生竟然想通过她认识沈从言,看她不骂死她。
“你以前不是天天往他班里跑吗?得亏你们是兄妹,不然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呢?我要去给我哥送吃的,他百分之百觉得我有问题不然就是我往里面下毒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谈恋爱,你有毛病啊!”沈夕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把笔一甩怒斥道。
“我..开玩笑,你生那么大气干什么?”
沈夕咬着唇趴在桌上,耳边是班里同学的吵闹声,以及同桌的道歉,她埋在宽大的校服袖子里,脑子乱成一团。
沈从言没想到沈夕能和他闹那么久的别扭,班里人都问怎么妹妹最近不来了,他懒得搭理,但每到课间都会不自觉往窗口望,可沈夕真就一次没来。
他后来也意识到自己那天的话重,但就跟小时候一样,他很难把对不起说出口,本以为沈夕第二天就会像小时候一样找他和好,可如今他们都快冷战一个月了。
沈夕长成大姑娘了。
沈从言意识到这个之后心里更加愧疚,不该在她敏感时期说那么重的话。
临西即将进入盛夏,暴雨逐渐多了起来。沈夕在走廊上望着楼外的大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叫司机进来接她,人还在犹豫,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抬头竟然是沈从言,身上湿了大半,给她递过一把伞,很有可能是淋雨去买的。
沈夕一言不发接过,两人一前一后撑伞走在大雨里,沈夕跟在沈从言身后,被雨水打湿的校服黏在他后背,沈夕鼻子酸酸的。
这么多年两人朝夕相处沈夕也了解沈从言做多过说的个性,冷战这一个月,初中部比高中放学早十五分钟,刚开始沈夕经常要司机先走不等他,让他自己坐公交车回家,往往沈从言到家,他们饭都吃到一半了,还以为沈从言会骂她,可每次他都是大汗淋漓坐下吃饭,没说什么。
下大雨路上不少积水,沈从言人高腿长跨过一个水坑时,犹豫几秒朝沈夕伸出手,“我牵你。”
沈夕愣愣看着朝自己伸来的手,迟疑牵住了,他们牵过很多次手,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心慌。
沈从言的手是湿的,带着雨水的沁凉,牵她过水坑时,手腕微微用力,她一个没站稳,被他扯得脚下一趔趄,撞进他怀里。
他们身上是同样洗衣剂的香味,沈夕长发里的耳朵红了。
沈从言见沈夕站稳,正要松开手时,却被她拽紧了,他意识到这可能是青春期别扭的和好方式,心里松了口气,也没多想,兄妹俩牵手走出了校园。
那天沈夕藏在伞下,不明所以偷偷哭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那种只有她一个发现的羞耻感情,让她羞愧难当。
可是,她望着他们交叠的手,心里又是欢喜的。
我要藏好一点。
那之后,兄妹俩恢复正常,只是沈从言隐约觉得,沈夕比之前更黏他了,更爱撒娇,总说累,提不起这搬不动那,有时候连上楼都说走不动,要他背。
沈从言没在意这些,但说的次数多了,引起了沈肇的注意,他抽空带沈夕去了医院。
沈从言没跟着去,他要去练舞室跳舞。
那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一天,日后沈从言再想起,他几乎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他一回家,没有看到本该回来的沈夕,郑婵也不在家,家里笼罩着说不出的冷清,从小看着沈夕长大的保姆眼眶红了一大圈,沈从言察觉不对劲,问沈夕怎么还没回来。
保姆阿姨望着他,像触碰到什么伤心事,眼泪不住往下滚,沈从言心下不安,这样冷清的家庭气氛,这样流着泪想说却说不出话的人,让他想起父亲查出重病的那一天,和今天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他艰难吞咽了几下,舔了舔唇自虐般又问了一遍:“夕夕呢?”
保姆阿姨再也忍不住,捂着脸哭出来,模糊的真相从她嘴里断断续续说出:“夕夕身上长了东西。”
沈从言僵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