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灰头土脸胡子拉碴的宋巡噗嗤笑了。
社会关系,人情世故都没摸清,又没背景没人脉,想要创业简直是天方夜谭。
宋巡学历虽然不低,但毕竟只有本科,现在大一点公司骨干岗位都是硕士起招,骆容真不知该说宋巡单纯还是愚蠢。
“宋巡,你就不是开公司的料,早点申请破产,凭你的学历找份工作也不难。”
宋巡没理,但表情已经充满了暴躁和不耐烦,巴不得她快点滚。
越是这样骆容就越爽,她起身,双手叠在胸前,余光看到他亮屏的手机,定睛一看,几分恼怒油然而起,哼哧冷笑,“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关注你女神的近况。”
宋巡顺着她目光看到手机,是他刚刚不小心点到的,但他并未解释,没必要给前女友解释这东西,他们都分手两年了。
骆容啧了一声,说道:“宋巡,你现在就像小说里那种暗恋女主不得的男配,没钱没本事,看着女主过好日子,还要视奸她的生活,你醒醒吧,你和陈迹能比吗?高中你就是陈迹的陪衬,毕业了,人家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你呢,开个公司连暖气费都交不起,你拿什么和陈迹比,祝岁要喜欢你才是瞎了眼,也就是我瞎了眼,跟了你几年,还被你莫名其妙甩了,你有什么资格甩我,要提分手也是我说。”
骆容知道这话伤人,特别是宋巡自尊心强。
但她就是想看宋巡灰头土脸的模样,两年了,她交过一个男朋友又分了手,那人竟然嫌弃她不是处,她永远记得分手时那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被人用过的抹布,这个眼神变成一根刺,钉在骆容心里,她每每想到怨恨都会自然而然转到宋巡身上,她现在被嫌弃都是宋巡造成的。
她凭什么要体谅他的情绪,那谁来赔偿她付出过的那几年,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宋巡麻木听完,仰着的头挺直,看向面前怒不可遏的骆容,骆容都做好被他骂的准备,结果他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他问:“你相信人有前世吗?”
骆容正在气头上冷笑一声顺着他说:“相信,前世你肯定也很垃圾,希望前世我没有像傻逼一样喜欢你。”
“你知道上辈子陈迹怎么死的吗?”
“有病吧你..”
骆容冷不丁对上宋巡的眼睛,她从未见过宋巡这样的眼神,像一条潜伏在草丛里毒蛇,吐着蛇信子,只等你经过猛的一口咬住你喷射毒液,她还想说出口的恶言断在舌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为了省电,办公室只开了两盏灯,屋里灰蒙蒙空荡荡,气氛寂静又诡异,她后背一阵发凉,把包一拎强撑说了句“神经病”之后头也不回匆匆离开。
哒哒哒的脚步声消失,办公室里又恢复寂静,男人撑着办公桌,影子笼罩着手机上的两人,缓缓道出三个字:
“我杀的。”
捅了很多刀。
*
陈迹求婚这件事江光河也从网上得知了,他作为陈迹的亲生父亲,儿子求婚成功这件事竟然是通过微博才知道,他心里复杂极了。
陈迹不抗拒他,但也不热络,对他就像对待前辈一样,迄今为止没叫过他一声爸,丝毫没有想过把他当做父亲对待。求婚这种事理应告诉家长,但陈迹从微博爆出到现在,一条信息都没给他发过。
程浓预后效果不好,医生说很有可能会一直这样,而他和陈迹的关系,要想建立,怕是难上加难。
江光河发觉自己在变老,深深的孤独感笼罩着他,他开始想一些几年前不会想的事情。
人生就是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时觉得不能接受的事,渐渐变得可以接受,甚至渴望那些事也能发生自己身上。
他想有个家。
房子那么大,陈迹和祝岁可以搬过来住,等程浓稳定一点,他再把她接到家来,没几年陈迹说不定会有小孩,他那时也还年轻,可以帮忙带孩子,像街头巷尾那些大夏天穿着白汗衫抱孙子出来遛弯的老大爷一样,他渴望那样有烟火气的生活。
奋斗了三十多年,到头来最简单的都没得到。
江光河茫然极了。
其实求婚这件事,祝岁也提过要不要跟江光河说,陈迹不习惯报告自己近况,并且那时微博已经爆了,他就没特意说。
过完年后,陈迹去医院复诊,医生建议是继续服药,他乖乖照做,当着祝岁面问他这个病会不会影响到将来的小孩,医生下意识看了一眼祝岁的肚子。
“有一定遗传性,但大部分是后天形成的,不必过分担心。”
陈迹点头又问医生他大概还要服药多久才能停药。
“起码半年以上。”医生看向祝岁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