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
“九叔你是商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届时地大物博,原材料丰富的中原是怎样一块肥肉。”
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对于原材料的掠夺与索取已然近乎成了本能,这也是弘曦一直到良种推行,方才正式开启工业之路的缘由。除非不断殖民与掠夺,否则在农业落后之际,强行发展工业,最终只会将国家彻底陷入乱局之中。
千百年来,那么些雄才伟略的帝王忽视甚至下意识抑制技术发展,难道真的只是这些人目光短浅吗?
弘曦心里明白,不是的,起码自家玛法,看地比谁都清楚。
弘曦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胤禟手中的茶杯应声而落,溅起的茶渍将素白的衣衫污地不成样子,然而胤禟却似是毫无所觉。细细地思量着自家侄儿的话。
可能吗?怎么不可能呢,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不同于旁人,胤禟自小经常接触洋人,心知比之国人,这些人对于所谓“科学”的探求到了何种地步。
想到那个可能,胤禟禁不住手脚微颤。不知为何,明明只是叔侄二人的假设,胤禟却恍惚觉得,这些好似当真存在过一般,真实的不像话。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九叔放心,皇阿玛只会比我们更明白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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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江南
入了秋, 一场大雨过后,第二日清晨,水面上已是薄雾弥漫。弘曦凭栏远眺, 透过白茫茫的湖面, 沿岸的景象已然有些瞧不太清楚了,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几声熟悉的小调,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吴侬软语。
算算时辰, 这会儿约莫已经到了江南地界儿了吧, 弘曦心下暗道。
肩膀上陡然多了些许重量,弘曦转头, 却见安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 手上还拿着一件颇为厚实的披风: “晨起时寒气最重,殿下莫要忘记得添衣才是。”
早前倒还不觉,被人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有些冷了,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弘曦笑了笑, 浑不在意对方稍显冷肃的语气:
“怎么这会儿得空过来, 六弟那里,可是忙完了?”早在前两日,弘昼便以公务繁重, 且身边并无有能之人为由从他这儿借走了安宏两人, 这会儿见来人一派闲适的模样,弘曦不免多问了句。
“不过是一些积年的账目,明目虽繁杂了些, 倒也用不了许久。”瓜尔佳安宏如实道。
“是吗?”想着那日弘昼一脸生无可恋, 拉着他殷殷求助的模样, 弘曦微挑了挑眉, 心下陡然明白了许多。
他这位六弟,倒当真是个难得的机灵人儿。既是对方一片好意,弘曦当下也不客气道:
“如何,你二人可有何发现?”
“回殿下,自圣祖二十三年南巡之始,原江宁织造曹寅便层数次挪动公款,奴才估算过,数量最高可达两百万两。其后为填补亏空,圣祖又将盐政交于其手。然一直到曹寅过世之时,尚余亏空二十三万两………”
“五十一年,曹寅病逝,其子曹顒继之,其后数年虽每年均有填补,然许是其能力不足,从账本上看,江南织造这些年收益已然大不如前………”想到早前陛下不顾重重阻挠也要清查亏空之事,曹家行这狗急跳墙之举倒不足为奇。
只想到曹顒这些年种种行径,安宏又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太对,这等急于求成之事,并不似对方的手笔。
微微摇了摇头,摒弃掉心中猜想,只听安宏一五一十道。
两百万两啊!摩擦着手中的玉扇,弘曦忍不住沉沉地吐了口气,这还只是当时能拿出来挪用的数字,织造之巨利,当真可见一般。
日头渐升,似火一般的余晖倾泻而下,粼粼波光之下,江上的雾气也逐渐散去。伴随着一阵喧嚣之声,江宁码头四个大字赫然就在眼前。
岸上,以曹顒为首的众官员们早已等待多时,随着弘曦几人从大船上走下,一众官员齐齐跪迎在地,一个个俱是低头敛目,不敢有丝毫僭越之举,
此次江南之行,不说那位睿郡王,光是皇阿哥便来了两位,其中还有位极得帝心的昭慧亲王。这般大的阵仗,如何不教人心中惴惴。便是平素再过八面玲珑之人,这会儿也不敢过多出头献媚。
如此种种,倒是将为首的曹顒给显了出来。
见到来人,连弘曦都不免惊了一瞬:
上好的脂粉都遮不住的苍白面色,一身官服即便穿戴齐整,瞧着仍似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行走间哪怕尽力掩饰,仍是遮不住的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