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委屈地看他一眼,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
裘之信下颌角的线条绷得很紧,冰冷的面容散发出怒意。他握住秦青的手腕,把人拉起来,径直带往出口。
几个助理围拢过去,笑着说可以陪伊萨先生吃晚餐。伊萨被拦住,在原地气得跳脚。
秦青回头看了一眼,挥挥手。
电梯门合拢。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一道沉重而又急促的呼吸来回震荡,像一头徘徊在绝境边缘的野兽。从金属门的反光中,秦青看见一张怒气勃发的脸和一双漆黑暗沉的眸子。
裘之信非常生气,难以控制的那种。
秦青挑眉说道:“怎么,怕我一物二卖?”
沉怒的脸陡然变得僵硬,阴鸷眼眸不安地闪了闪,裘之信半晌无言。
秦青知道自己猜对了,脸色也阴沉下来。
裘之信让他开个价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一并卖出的除了身体,还有尊严。
被人这么怀疑,他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选了这条路。
电梯门开了,秦青立刻走出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裘总,既然你来了,这个烂摊子就交给你处理吧。买卖是双方自愿的,以前我乐意跟着你,自然什么都愿意。现在我不乐意了,咱们银货两讫,一拍两散。你用不着打压我,我也不受你的气。”
门童隔了老远就已经帮秦青拉开门。
秦青加快脚步走去。
“秦青,对不起!”裘之信追上去,拉住秦青的手。
秦青推了他一把。他忽然就倒下了,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扶着额头,阴沉的脸已是一片惨白,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
秦青从来没见过裘之信这副模样。
在他的印象里,裘之信是强大的。在这片钢铁丛林中,他是最凶猛的一头野兽,永远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虚弱两个字,跟他完全搭不上边。
是装的吧?心里这么想,秦青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匆忙跑回去。
“你怎么了?”他的嗓音在颤抖。
“秦青,别走。”裘之信死死握住秦青的手腕。
“我不走。”秦青把人搀扶起来,焦急地问:“你生病了?”
裘之信把全身重量都压在秦青肩头,意识模糊地摇了摇头。
“秦青,我们在楼上开了房间,你带裘总上去休息吧。”一位特助从电梯里跑出来,递给秦青一张房卡。
秦青拧着眉头,又开始怀疑这是裘之信做的一场戏。
“裘总为了尽快赶来中东帮你,已经连续工作两天两夜了。他没生病,就是太缺乏睡眠。”特助解释道。
秦青轻轻抚摸裘之信苍白的脸,仔细一看才发现,裘之信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意识也有些涣散。
“对不起,原谅我。”他低声呢喃,双手死死搂住秦青的腰。
心里抽痛了一瞬,压在心底不敢碰触的那些情感止不住地往外冒。秦青接过房卡,默默把人带回电梯。
只要爱还存在,他就无法洒脱地离开。
特助帮着秦青把裘之信扶到床上。
“秦青,裘总麻烦你照顾了。”
房门咔哒一声关上,秦青累瘫在床上,急促地喘了好一会儿才任劳任怨地帮裘之信脱掉皮鞋和西装,用湿热的毛巾擦了擦对方的脸和身体。
做完这一切,他把被子扯开,盖在裘之信身上。
裘之信忽然睁开眼,一把将秦青拉到床上,抱在怀里,双臂箍地很紧。
“秦青,别走。”沙哑的声音带着哀求。
秦青想挣扎,裘之信翻个身,把他压住,灼热的气流喷洒在他耳边:“秦青,告诉我怎样才能垄断你?”
布满血丝的眼睛专注地看过来,独占欲浓得像一团狰狞的黑影。
秦青心绪起伏,久久不言。僵持中,他卸去挣扎,身体慢慢软化,叹出一口气,主动搂住裘之信的脖子,哄道:“你已经很累了,睡吧。我哪儿也不去,我陪着你。”
裘之信依旧死死盯着他,眼里的红血丝阴云般密布。
“快睡!”秦青失去耐心,用手掌盖住这人疲惫不堪的双眼。
裘之信把头埋进秦青温暖的颈窝,深深嗅闻了一下他身上浓烈的香气,安心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秦青小心翼翼地喊道:“裘总?”
裘之信没有应声,压在他身上睡得很沉。
秦青抬起手,轻轻抚摸这人宽阔的脊背,侧过头,用自己冰凉的唇,万般珍惜地吻了吻对方的耳朵。
心底的爱意只在这种时候才能释放,像炽热岩层中奔涌的暗流。
然而他并不知道,当这个吻落下的时候,裘之信忽然睁开眼,布满阴霾的眼眸微微放射出亮光。
忙碌了将近半个月,合同才重新签署,只不过利益占比大为缩减,比秦青之前谈好的合同足足少了十个百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