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64)

方棠伸手去摸,摸到了坠着三条流苏的马鞍——这是栗延臻的战马,居然找回来了!

他急忙扯住马缰绳,将栗延臻扶起来,拼命推上马背,自己爬了好几次才爬上去。他在马背上稳住身形,搂紧了前面已经陷入昏迷的栗延臻,轻声念叨着:“好了,我们有救了,你千万撑着,我们回去。”

方棠拍了拍马脖子,跟那战马商量似的:“好马儿,你是来救主的吗?带我们回去。认得幽牢关怎么走么,一路往北,你应该知道的吧?”

战马似乎真的听懂了,昂了昂头,鼻子里喷出一阵鼾声,接着便扬起马蹄朝前走去。

方棠一刻不停地搓着栗延臻的手和脸,在他面颊上亲吻:“二郎,你讲讲话。你还活着的,对不对?”

栗延臻依旧是没有说话,方棠只能将他抱得更紧,试图暖热他的身体。然而他自己此刻也浑身冰冷,无异于是在扬汤止沸,于事无济。

战马向前奔了许久,终于在它一声高亢的嘶鸣声中,方棠睁开了被霜雪冻住的眼,赫然看到前面就是灯挑连营的渠军大营,后面幽牢关的城墙上火光荧荧,军旗在冷风中乱舞。

方棠心中又惊又喜,一夹马腹往前冲去,勒马将将停在大营前,还没停稳,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摔下马,落在雪地里,艰难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倒下。

营前巡守的士兵见状立刻跑过来,将方棠从雪地里拉起来,一看他穿的是羌人服饰,刀枪一下子架了过来:“你是何人!快,快去禀报闻副将!”

方棠说不出话,只能从腰上扯下栗延臻给他的军令,指了指身后的战马。那些人一眼便认出是栗延臻的坐骑,大惊道:“是少将军!快,快救人!”

闻修宁刚刚率军寻找栗延臻未果,骑马回了大营,一下马便听营中的军士来报说栗延臻回来了,还有个与他同行、形迹十分可疑的西羌人,细皮嫩肉的也不似奸细,已经押进军营里绑好看着了。

“谁给你们的狗胆!”闻修宁马上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大怒道,“什么西羌奸细,那是少夫人!快松绑!否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砍了你们的脑袋赔得起吗!”

军士吓得魂飞魄散,赶快连滚带爬地冲进营帐里给方棠松绑,挪了地方,打来热水仔细伺候着。

闻修宁带人在外面找了一晚上,甚至逼近了西羌军营逡巡查探,被沙瓦桑的人察觉,还乱箭逼退了数里。其中一支箭上绑着书信,用汉文写着栗延臻与方棠已脱身,若是命大,自然大难不死,让他们回幽牢关等候。

他走进栗延臻的军帐,看到自家少将军躺在榻上正昏迷,嘴唇冻得发白,呼吸微弱,却仍是吊着一口气。

闻修宁坐在床边,拿热水湿了湿脸帕,吩咐军士给栗延臻擦拭,然后转身走出帐子,打算去看一看方棠。

他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方棠一路带着栗延臻走回来的,西羌大营距此处数十里,方棠丝毫不熟悉边境地势,若是走岔了方向,此刻两人必然是已经冻毙在西北的茫茫风雪之中了。

老马识途,良马救主,栗延臻的战马也算是救了两人一命。

“少夫人如何了?”闻修宁走进方棠在的营帐,闻到浓重的药味。

随侍的医官从床边起身,对闻修宁道:“回禀将军,方大人外伤倒不严重,只是些气血阻塞导致的淤积,在下开方子疏一疏便可好了。不过方大人喉中冻伤甚是严重,我已经拿了些药来,让大人一天两次按方服下,半月便可好了。”

“劳烦您了。”闻修宁点头道。

“闻将军切记,这半个月方大人尽量都不要开口讲话了,否则伤势加重,这幽牢关又苦寒不已,稍有不慎,怕是往后就再也不能说话了。”医官又尽职尽责地补充道,“那在下去看一看少将军,这边就有劳闻将军照顾着了。”

方棠的伤势比栗延臻要轻上许多,他昏睡了三日便悠悠转醒,刚睁开眼时没想起来自己在哪儿,等闻修宁走进来给他送药,他才直勾勾盯着对方看起来,直瞅得闻修宁浑身发毛。

“少夫人醒了?”闻修宁将药端过去,打算伺候方棠喝下,“快把这药喝了,你昏睡几日,这药都不好喂,可急死属下了。”

方棠张了张口,意识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有些急了,慌慌张张冲闻修宁打着手势。

闻修宁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道:“少夫人莫急,少将军早先就醒了,眼下正在他帐中睡着,一切都好。医官说您半月都不能说话,也不要强行开口了,否则极有可能伤到根本,以后再也不能说话。”

方棠吓了一跳,忙捂住自己的喉咙,嘴巴紧紧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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