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此刻正在看着他,夜色里,他琥珀般的眼眸像是镜子,倒映出夜空之上的万千星辉:“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可以回去了么。”
孙云适:……
哇,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对嘛!舒枫就该是这样的脾气,又狗又凶,刺猬本猬。
大约是许久未见到故人了,孙云适竟然起了逗弄他的心,于是他重新躺回去:“唉,我知道你想回去,但是不可以哦。”
舒枫:“……”
“你最近的感觉怎么样?”孙云适抬头看着满天星河,也许是已经知道这是他想象中的舒枫,于是他再也没什么顾忌,只自顾自地问,“你的病症还稳定吗?”
舒枫板着脸冷硬地回答:“老样子,还有十年的寿命。”
原来是这个时间点了么……孙云适恍然。
虽说舒枫还有“十年”,但是他孙某人却是再过五年就要殉国了。
孙云适双手交叠放在后脑:“老舒啊,这么多年了,我还挺想你的。”
舒枫应景地送来一声冷笑。
孙云适也笑起来:“没想到我会走在你前面……不,走在你们所有人前面,不过这样也挺好,我最讨厌送别了,被你们送走还是很舒服的,风光大葬就得有熟人捧场才不尴尬么……我还梦到你给我献花了哈哈哈,白罂.粟呢,就和小寡妇上坟一样。”
星空夜色中,舒枫缓缓坐起了身,这是他的神情看起来困惑而糟糕,他的态度恶劣极了:“你在说什么鬼话?”
孙云适一看就乐了,哎呦呵,舒枫还会骂他,这梦还挺真实!
也是啊,舒枫怎么会给他献花呢?难不成这人还真有一颗温柔的少妇心么?
“去前线打仗的又不是你,你好端端地坐在大本营的指挥航舰上,你身边的亲卫能把你包起来,三大军团的调令也在你手上。”身旁的男人垂头看着他,眉眼间写满了亲昵的嫌恶,“而且你死了也别想我给你献花。”
“孙修绍,你别想在我之前死掉。”
*
孙云适醒了,然后他从医疗仓中爬出来,黏哒哒的营养液糊了他一脸。
咸鱼抹了把脸,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室内的装潢由白色与浅绿色组成,采取了简约大方的风格,熟悉的标志和标配的模板设计——这里是医院没有错了。
而且还是单间病房,显示屏上的日期提示他已经连着昏睡了五天。
孙云适下意识去摸手腕,然而他的光脑早就被人卸了下来,衣服也换成了浸泡营养液的设备服,连脖子上的颈环也不见了。
身上也因为浸泡过医疗仓而黏黏糊糊的,咸鱼抓了抓后脑勺,先转去盥洗室把自己清理干净。
等到他换上新的病号服后,室内的显示屏通报有访客拜访,孙云适一看屏幕就看到了杨静静那张焦急的面孔。
孙云适打开了门。
小鹦鹉从门外扑进来,熟悉的嗓门熟悉的味道。
“老孙!你终于醒了噫呜呜呜!”
咸鱼稳稳地坐在病床上:“来,坐,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伯母怎么样呢?”
“我和妈妈早就恢复好了,只有你睡了这么久。”杨静静擦了擦眼眶,她献宝一样拉开随身的登山包,“你的光脑坏掉被收走啦,我给你把寝室里那个标记了‘备份一’的包裹带来了。”
为了保险和便于跑路,孙云适的光脑和一切基础必须用具都有备份,备份总共有三分,分别放在寝室、安全屋和他的星舰上,寝室中的那一份小鹦鹉也是知道的。
孙云适带上光脑和颈环,然后开始娴熟地调试光脑——他的数据储备非常隐蔽,只有光脑一毁掉光脑二才会接收,而有些讯息他宁愿丢了也不愿意存储下来,而这些东西孙云适是全部硬生生背下来的。
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他手上这个光脑并不是军部最新款,而是去年的老款机。
老款就老款吧,这玩意儿在市面上可是民用最新款式……可惜他丢掉的光脑现在还没出现在还不供给民用呢——咦,等一等。
咸鱼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头看着小鹦鹉:“静静,你说我坏掉的那个光脑现在在哪儿?”
杨静静一愣:“被舒老师收走了,怎么了?”
孙咸鱼点点头:“哦,这样,被收走了就——嗯?”
咸鱼孙猛然醒悟:“嗯!”
被!收!走!了!
那可是四个月前最新供应的军工制造啊!市面上绝对不可能有的!制造图甚至算得上军事机密!黑市里也不一定能搞到的!这已经不是财产损失的小事了,最大的问题是——普通人,是绝对弄不到这东西的。
咸鱼的整个面部的表情在这一刻都扭曲起来,但这已经无所谓了,他的额头上大概已经刻入了深深的“违法乱纪”和“徇私枉法”,首先是精神力异常暴露,其次是随身携带违禁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