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教堂里悬垂着鲜切花和绉纱装饰,消毒酒精的气味与郁金香浓稠的芬芳混合着弥散在空气中,冷清的日光落在棺椁上,粉尘四处漂浮。
那些挂着通行证的媒体们扛着摄像机站在大厅里,一些报社的记者被拦在外面。开始有人试图向哈利搭话。
哈利移开视线,不与任何人有眼神接触,也不回答任何问题。
除了奥斯集团的创始人以及首席执行官这个身份之外,他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的了解,就像个陌生人。
参加追悼会的一些公司高管们已经到来,他们凑在一起低声交谈,逝者唯一的亲属却站在最前排的角落里,看着在空气中垂死的花朵发呆。
夏季不是它们的花期,温室中取出的反季节白色郁金香的叶子已经开始发皱,外层的花瓣耷拉下来,显得十分柔软,并且边缘有向着褐色转变的迹象。
彼得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哈利,他穿着黑色的正装一个人站在那里,沉郁的像座石膏像,没人去打扰他。
彼得安静的走到他身旁,没有说话。
“嘿,彼得。”哈利抬起头笑了笑,他看起来像是哭过,眼睑发红,嘴唇也呈现出不健康的紫灰色。
“你还好吗?”彼得担心的问,他看起来像过于憔悴了。
“…..挺好。”就在哈利回答的时候,他的手臂肌肉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痛楚,开始不停的颤抖。
诺曼·奥斯本青绿色的脸又在他脑海里浮现。
“你的手臂开始抽搐了吗?当你平躺着,感受到它藏在你的皮肤底下,它会向你展示出……它会告诉你你究竟是谁!”
“逆转录病毒开始增生了,这是遗传性的!”
那个可怜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对他的独子说,像头垂死的动物那样呛咳……
“你还好吗?!需要医生吗?”彼得的声音把哈利从回忆中拉出。他担忧的看向哈利不断抽搐的左臂。
“这是一种病,家族遗传,所以我可能快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哈利选择把这个秘密轻描淡写的告诉他的朋友。
他太累了,诺曼·奥斯本的死给了他不小的冲击,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那些董事会不怀好意的秃鹫们都等着他父亲死后,把他的权利架空,变成无用的傀儡,然后瓜分奥斯本的财产。
彼得被这个噩耗震惊,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攫取了他的心脏。
他知道哈利一直以来都过的不怎么好,但从没想他会死。
“再过一个月或者一年,你可能就会来参加我的葬礼。”哈利朝他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
彼得想说些什么,但是在他们的前方牧师已经开始致辞,哈利转过头去,带着深深的倦意垂下眼帘。
距离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座位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和一个穿着黑色礼裙的老妪正在窃窃私语。
“那是理查德·帕克的儿子吗?他和哈利·奥斯本走的很近。
盯着他,确保他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那位头发全白的女士看起来差不多有六七十岁,脸上的皮肤耷拉着,即使再怎么保养和化妆,也无法掩盖脸上衰老的纹路。
她身边站着的人是门肯,他是董事会的一员。
“放心,彼得·帕克什么都不会知道,包括那场空难,我们虚构的那场车祸根本查不出任何东西,他甚至永远都不会知道理查德是怎么死的。”男人笃定的说。
“别忘了还有个莱克斯·卢瑟!那条狡猾的毒蛇难保不会查出什么。
董事会一致支持你的决定,只是哈利还不能离开公司。”白发的女人轻声对门肯说到,她浑浊的眼珠死死的盯着哈利·奥斯本的背影。
“他是个好用的提线木偶,手握大权却一无所知,还有胆量挑衅。明眼人都知道他在虚张声势。
现在我们需要把实验授权需要把诺曼·奥斯本的名字改成哈利·奥斯本了。”女人的口脂浮在干瘪的嘴唇上,红的刺目。
“我会确保在他死之前,都不会知道实验室的存在。”门肯理了理西装的下摆,目视前方。
“那样最好不过了。”
整个葬礼上,彼得都陪在哈利身边,直到分别时哈利给了他一个拥抱。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只要你打电话给我,我就会到的。”彼得紧紧的抱着他的挚友。
是哈利陪着他度过的那段最难过的时光,那时候他的父母刚刚离开,彼得沉浸在悲伤之中,十分孤僻,没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是哈利把他从中拯救出来,比起彼得,他命运似乎要凄惨更多。他的母亲艾米莉·奥斯本病死,父亲对他甚至不会看上一眼。
“至少你有本叔和梅姨。”那个金发的小男孩自嘲的笑了“如果你一直哭的话,我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