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秦大头说的异常艰难，秦妙妙听着听着，不知不觉竟是泪流满面。
“经过和医疗团队的商讨，我们开始改变治疗思路，自此，我开始满世界寻找从事神经元研究的尖端人才，但凡有一点沾边的项目就不计回报的投资，大大小小的实验室建了许多个。可眼看着你妈妈呼吸越来越微弱，我们的研究却一点进展也没有。”
“直到……南家的一个虚拟现实实验项目启动。”
“受聘于内阁，南家承接了一个项目研发，就是把将死之人的神经元转移到虚拟角色身上，让那些腐朽不堪贪生怕死的糟老头子能够在临死前把意识转移到虚拟宇宙里。然后再通过人工智能将他们传输回现实世界，从而实现永生。”
“南家承诺，一旦实验成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将你妈妈的意识传输进虚拟宇宙里，在那里，可以在不伤害她身体的前提下轻而易举唤醒她。到时候再把她送回现实，她就能醒来了。”
“他们急需一个身体素质强悍的实验对象，选了很久都选不出合适的，你妈妈的身体状况已经等不了了……”
接下来的事情秦妙妙已经能猜到了，他自告奋勇当了这个实验品，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性情大变。
然而秦大头的讲述还在继续。
“就在进行实验的头一天，你妈妈的主治医师突然找到我，告诉我一个噩耗。他说，以你妈妈的身体状况，可能撑不过三天了。她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汲取着她全部的生机。”
“我废了那么多心力，她很可能等不到实验结果，就……”秦大头整个人陷入痛苦的回忆里，蹲下.身，紧紧的抱住脑袋。
“这种情况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和她一起接受实验，然后在实验过程中亲自把她唤醒，带她回来。”
“我们进入的那个虚拟宇宙，就是盛唐。”
“或许换一种说法，是盛唐的前身更为贴切。”
“这个世界原本不是这样的，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造景和外观，有的只是一段段数据和代码组成的迷雾，以及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这个游戏客户端最开始的开发者，是凤家。他们为了淬炼帝国军人的精神力和体能，专门研发了这样一个能够连接人类神经元的虚拟宇宙，用以培养最优秀的战队。后来凤家在那场对抗虫族的战役中覆灭，这项技术辗转落入了某个高层手里，最后由他们交给南家进行后续研发。”
“可是到了南家手里后，它的功能完全变了，变成了一些高层追求长生之道的试验田。”
说到这儿，他沉默了好一阵，才继续道：“我独自在这里遭遇了一些事情，经过好一番波折才找到你妈妈，可她已经不完全是她了。”
“她的意识，已经被虫窟里的暗物质入侵了。通俗点说，就是她的意识里，还潜伏着另一个灵魂，这一场实验，被它找到机会占据了主导，完全操控了你妈妈的意识。”
“为了把它赶出去，我们之间经历了一场恶战，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妈妈。”
“再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变成了一个玩家不像玩家，NPC不像NPC，不能离线、不能屏蔽感知、也记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成天无所事事的晃荡在游戏世界的这么一个怪物。”
秦妙妙缓缓转过身来，她感觉一直以来堵在胸口的那股怨气突然就散了，然后化成了一股难言的酸涩，渐渐涌入鼻腔，让她模糊了双眼。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难怪每次只要她上线大头就在；
难怪他无法屏蔽痛觉;
每次大家聊起现实世界的种种最近流行什么风格、发生什么奇葩新闻，他又从来不插话；
难怪她提再无理的要求，做再无聊的事情大头都不会反对，永远不计得失的帮助她，支持她，就连弄装备，也是为了保护他。
原来他才是她丢失了十几年的真正的爸爸。
她哽咽着看向大头问：“那现实里的那个秦……呢？他是假扮的吗？他算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秦大头脸上愧悔和慈爱转为冷肃：““妙妙，不管我接下来说的事情怎样的匪夷所思，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做出冲动的事情。从今天起，你做任何决定都要实现跟我商量，能做到吗？”
“只有你先答应我，我才能告诉你接下来的事情。”
秦妙妙心怦怦直跳，一个猜测呼之欲出，但是她却不敢宣之于口，那太荒谬了。
她只能寄希望于眼前的男人，希望他能证实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于是她苍白着小脸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回答：“我答应，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