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鸾还是睡不着,气儿都顶到肺管子了,刚想掌灯就见那灯燃起来了。
“小姐。”碧玲一脸八卦地吹灭火引子过了来,“怎么啦,睡不着了?”
“是啊,天冷,睡不着觉。”这天儿着实是冷的吓人,树上都结了一层子霜,也不怪这夜里她手冷心冷的。
“小姐,咱们还找人吗?”
“怎么?你被他吓到了?”
“从前还好,就是头次见着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手的,今夜有点睡不着。”
“那你上来,跟我一同躺着。”说罢,周鸾将身子一滚,把外面的那片让了出来。
碧玲知她的性子不是个计较的,便也从善如流躺了下来。
瞧着周鸾背过身去,碧玲叹道:“小姐,起先我还有点子不明白,为何小姐在这乱世也不珍惜些自个儿的命,在这避着总比外面好些。”
“可是今日我倒是懂了些许。”碧玲摘了耳朵坠子放于枕下,“若是叫我亲眼见着人杀了自家爹娘,我恐怕早就疯了。”
“可是我现在还活着,没疯,实在讽刺。”周鸾苦笑道,“我为那心里头还有对他的一点儿念想更是恶心。”
“我,不过就是为了这点儿仇恨活着罢了。”周鸾背着身说着,双肩却微颤着,声音也有些闷。
“小姐,你是打定主意要让他死吗?”碧玲懵懵懂懂地道,“那你呢?你也要打定主意一起赔命吗?”
周鸾眼垂下来不作声,心里默默裁度着要怎么将她糊弄过去。
可见周鸾不说话,碧玲却哇的一下哭出声来,边哭边嚎道:“小姐你当真打了这个主意!”
“没有!”周鸾赶忙捂了她的嘴,“没打这主意,只是在想找人的事。”
“今儿闹了这一遭,还是没找见人,要说真得去找到救我的那位当面致谢的,只可惜我连那人长得啥样都不记得了。”
被周鸾这么一打岔,碧玲果然忘了方才的事,转而埋怨道:“啊?小姐你连人家长啥样都不记得了,那今天怎么还让我闯门啊?”
周鸾叹了口气,“给人演戏看的,明天才是唱正戏的时候。”
果然,转过天来。
碧玲就跟着周鸾走出了别苑,这次却是光明正大的。
“小姐!果然如你所说的!”碧玲刚出别苑大门便拍手称快。
周鸾捂额道:“你小点儿声。”然而她这句嘱咐倒都是白费了的。
她这边话音刚落,就见后面呼啦啦出来一条奴婢丫鬟跟在他们身后。
碧玲见周鸾脸色不对,回头一看这才发觉,又小声问她:“怎么这么些人?”
“当然是看戏的人也不是个傻子。”周鸾没好气儿的说道。
“啥意思?”碧玲挠挠头,“小姐这是生谁的气?”
周鸾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而是继续往前走着。
偏巧到一处转角,竟看到一身通紫的骚包来。
周鸾见着这紫色就辣眼睛,赶忙往旁避着走,却见那骚包直冲着她走了过来。
她挪他拦,如此几番,令周鸾生了无数的火气,拳头都握出声儿来。
“你,让开!”周鸾竖着眉毛瞧着眼前这登徒子。
“诶呀,小娇娘别生气嘛!”那登徒子笑着用那扇子提起周鸾的下巴,“莫不成,小娘子还能……打……我……”
这话还没说出口,却被一掌给推后了半步。
“诶?”那骚包惊奇道,“没有内力就这般厉害,奇哉!奇哉!”
“奇你个大头鬼!看招!”周鸾说着话,也不忘了挥舞双拳。
只是奇的是,她拳拳到肉却没怎么伤到这登徒子,那登徒浪子仍笑得放浪,而她却额角滴汗气喘微微了。
“是个练家子呀。”那登徒子说罢,趁周鸾不注意便摸上了她的腕子,指尖一用力,他眉头便一蹙,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放了周鸾的手,嘀咕道:“我说呢,姓穆的怎么管我要那东西,原来是这般用处。”
只是这嘀咕偏偏透出些故意,似乎是特意给周鸾听的。
周鸾知道他弄鬼,却还是问:“什么东西?”
“软筋散。”
“什么软筋散?”
却不料那骚包说到关键处,却不继续往下说了,只道:“无事。”
周鸾还想问什么,这人却飞快地走了,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临了了还撂下一句话:“你这走错路了,往后头走再往东拐就到地儿了。”
周鸾将信将疑地按着他说的这般走,还真真儿到了江畔村来。
正想着那人到底和穆寒年有个什么关系,本就已经到了村门口。
就见那村门口遥遥的站着一个人。周走过去正想问路就见慕寒年的立案,转过身是穆含莲的脸。
他怎么来了?
“这人便是你要找的人。”穆寒年往旁一站,将身后的男人让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