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年默了半晌没说话,低着头也不知想些什么。
站在一旁的女罗刹却张口了,“你叫什么?”
半晌,穆寒年才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在下穆寒年。”
“樵夫?”
“是。”
“那伤好了留下来砍柴吧。”
“……”
似乎看出了他不愿,周鸾便接着道:“这次请大夫买药花了不少银子,你就留在山上干活还银子吧。”说完也不等他拒绝转身便走。
穆寒年将出口的话只能硬生生噎住了,再瞧那张三看他那凶神恶煞的眼神,他垂下头又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样子。
张三看他那样便知道他认命了,哼了一声也出了屋。
倒是蹲在墙角的老大夫端了一碗棕色的汤水颤颤巍巍地走到他跟前。
“后生,听老夫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命活着现下憋屈点也是可以的。”老大夫叹了口气将装着汤水的碗塞进他手中。
“嗯。”穆寒年应了声,将碗接了过去,直到那汤水入口他忍不住拧了眉。
那女罗刹向他袭来的那手刀完全是能避过去的,甚至穆寒年当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可还是反应过来控制住身体硬生生的受了,那手刀不重只是他暗中扎了穴位才喷出那口血来,端的便是个体弱不会武的姿态,看方才那女罗刹的反应,应当是将她骗过去了。
穆寒年心下稍安,口中的苦涩却蔓延开来。
真苦啊……他的眉拧得更深了。说真的,他平生不怕别的,就算那鞭子抽下来都不当什么事,可就是唯独怕一个“苦”字,当然这药他可以想办法不喝,但是瞧着那大夫在他又不得不咽进去。穆寒年眼光一闪,似乎有什么念头有冒了出来。
老大夫在旁边仍唠叨着,自然没看到什么异常。
只是等将养了半个月,周鸾觉察出不对来。
按理说这穆寒年瞧着身子骨不差,每日外敷内用的药也没少给,可他就是不见好。
周鸾心有疑窦却不动声色,只是差人看着他,可那些人却都说穆寒年该吃吃该睡睡一副认真养伤的样子应当是没作假的。
可是那老大夫可是看过了,他身上的伤是结痂了,可身体还是弱得不行,体内气息也乱,总不能说人还没好就睁眼说瞎话非说人好了。
周鸾面色倒是不变,只是每隔几日找老大夫问话而已,只是老大夫却撑不住了。
着实是黑虎岭的名声太过骇人,这周鸾还整天绷着个脸让人猜不透她心中所思所想,老大夫只是觉着这位女匪似乎对于他治不好那个后生很不爽,于是每日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生怕这女匪再找他过去问话。
只是,没等他再被叫去问话,周鸾那边却有所行动了。
她自然没对穆寒年放松警惕,甚至觉着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只是那个老大夫还有她手下的一干人等实在办事不利,连个重伤的人都看不好。
于是她就亲自出马了,隐了气息成天吊在梁上看他。
别说穆寒年好像真没意识到她存在,每日倒是乖乖吃饭喝药,甚至还正常洗漱上药。
前几日他身上的伤还是有些痛沾不得水,他顶多是拿着巾子沾水擦洗,可这几日估计是伤口不怎么痛了,竟然向人要了热水和浴桶说自己要洗澡。
等张三那几个报到周鸾这头的时候,周鸾神色还有些复杂。
“少当家的,要属下说别惯他丫的,还要什么热水沐浴的。寻常人家在河里光膀子洗澡的多了去了,他现在倒是矫情上了。”
其实穆寒年被鞭挞到半死不活之后周鸾对他还是不错的,为了让人好好养伤,她也吩咐手下对他的要求尽量满足,基本上要啥吃的就给啥吃的,甚至前期伤药都不用他自己擦都有人代劳。
可是成天伺候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身份不明的人物,周鸾派去的那几个心里都有点不忿。毕竟平日里虽说也不闲着,可很少轮到他们伺候谁的,要是伺候当家的少当家的或者其余四大匪首他们都没话说,可是伺候这个自称是樵夫的无名小子他们还是不愿意的。
周鸾也不勉强他们,等穆寒年能动弹了就让他自己上药自己收拾了,不过还是有人每天定时定点给他送饭送药的。
只是这沐浴……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可周鸾最近日日蹲房梁上看人,虽说是为了找出他的端倪吧,可如果被观察的人在她面前沐浴……
周鸾此举是背着人的,亲近的手下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做“梁上君子”,还只是奇怪少当家的最近忙了许多,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看周鸾迟迟不说话,那站在那等着少当家发话的手下只是好奇的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