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的长刀锋利且质坚,不可能只一碰便卷刃的。
除非……他双眼凸起,瞪得如同虎目,眼白处更是布满了血丝。
他正呆立,身子却依着出刀的力气仍向前冲着,直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于安虎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贯穿他肚腹的长刀,直到口中的血吐无可吐依旧圆睁着怒目瞪着周鸾。
而周鸾却始终面无表情,那张脸就好似一块铁板,不论什么事都经不起她一丝波澜。
她看着于安虎眼神失焦身子颓然倒地却拿开手并未抽出那长刀。
周鸾手上还浸着血,身上穿着鲜红也看不出到底沾没沾染上血迹。
她背过手迎着众人或惊恐或讶异的目光,脸色如常般走出门去,只在门口略停了停。
众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只黄色的土狗正抬头嗅着味道。而那少当家却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那黄狗的头上顿时被蹭上几道血印子。
周鸾见到那血迹微蹙了下眉,又起身背着手走远了。
……
且说穆寒年听说寿宴已开便心中不定,总觉着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那份不踏实感也愈来愈重,紧接着那心脏便也跳得更急起来。
穆寒年去了练武场却并未看到孟云,心下一沉便快步赶去了寿宴处。
临近了寿宴,却见许多人洋洋洒洒地四散开来。
穆寒年拦住一人询问,那人却摇了摇头,道:“少当家疯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穆寒年拧眉问道。
“少当家在戏台上取了于匪首的性命,现下人也不知去了哪里,瞧着大当家的神色怕是要大发雷霆了。”
“兄弟你不会也是去寿宴看那戏班子的吧?得亏你去得晚,要不那画面……我还是趁着有人寻理由一起出来的呢,要不然,啧啧……”那人抬头瞄了他一眼却又道,“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你这面相怎么这般眼熟?”
穆寒年却头也不回地跑了。
那人瞧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啧啧,跑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穆寒年狂奔着,不是朝寿宴的方向,而是朝着黑虎岭密林的方向狂奔着。
也不知怎地,他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周鸾一定在那里,肯定在那里。
他往南边跑着,拨开几丛灌木,直跑到那晚与她一起遇到梁氏,见到梁氏自戕时的水边,才停下脚步来。
可这湾水的岸边却并未瞧见她半分影子。
到底去哪儿了?
穆寒年眼神搜寻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她得角落。
最后终于在一颗柳木后面寻到了她。
她正站在柳木跟前,抬着头怔怔地看着柳枝头那欲掉不掉的柳絮发呆。
“你在看什么?”穆寒年张口有些艰涩问。不知怎地,他总觉着这样平静的面容下藏着并不平静甚至是犹如海啸一般的心境。
“你来了。”周鸾似乎并不惊讶他会寻来,反而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个人的位置给他。
穆寒年眸色深沉地走到了她身侧留给他的位置。
“你说……这柳絮怎么不落呢?”周鸾说这话时仍抬着头,并未分给他半分神色。
“周鸾。”穆寒年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嗯?”周鸾的双眸依旧放空着。
穆寒年叹息一声,道:“你若是想哭便哭吧。”
“有什么事值得我哭吗?”周鸾问他这话时,却已有了鼻音。
“周鸾,我可以把袖子借给你。”穆寒年递过去自己的衣袖,又道,“当然,肩膀也可以借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刺王僚》
第32章 吻
“我杀人了。”周鸾抬起双手,那双空洞的眸子在沾上手中鲜血的那一刻倏地收紧,方才那平静无波的面容也一刹那惨白。
闷雷在天边炸响,翻滚的浓云如同滔天的恶龙在其中咆哮。那柳树梢头迟迟不落的柳絮,也终于被震颤下来,被席卷而来的风裹挟着远了。
穆寒年上前揽住她的肩头,微使了力将她搂入怀中。
“你是自保。”他的唇贴近她的耳畔,声音低沉又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那是人命。”周鸾额头轻靠在他胸膛之上,双眼死死盯着沾上血的那双手。
那双手上的血迹已然凝固,嫣红的血仿佛蜿蜒的伤口一般死死刻在了手心上。看着那血色便足以令人触目惊心,似乎也是在提醒周鸾,无论如何,她要了一个人的命。
闷雷炸响在头顶,风势更大好,柳枝狂舞着似乎也要随风而去。
哗啦一声,雨倾盆而下,溅起半尺尘灰。
周鸾的身子更加颤抖,不知是被雷惊到还是被那双染血的手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