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现在的你,应该可以理解清居的心情吧。”
“我不知道,路边的石子怎么会理解天空中闪耀的星星的心情。”
“把你的诗歌放在一边吧。”
野口哈哈大笑。
“你们真有趣。明明在高中时代相遇的时候,性格、立场、外表都没有任何交集,现在也是这样,但偶而也会深入的、好好地、好好地交流。”
什么?野口的话我不明白。
“清居和你,如果不先把现在的自己打碎的话,那下一个地方,就不能一起去了吧。清居君必须舍弃自己的美丽,你必须舍弃自己过剩的自我意识。破坏和再生在某一点上是一样的…。就像石头的S和N级其实是相同的东西,正是相反却相同,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
“是吗?溺水的时候看不见吗?”
‘溺水’这个表达令人费解。现在的自己掉进了由期待、恶意和不明的未来构成的巨大的海里,不知道哪里才是水面,只能胡乱的挣扎。
——在野口的眼里,清居和没出息的自己是一样的吗?
“你应该还看不到吧,我倒看的清清楚楚。”
野口把下巴放在自己肩膀上说话,能感觉到明显的震动。
“你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吧。”
“对。”
“那就相信我吧。”
肩膀上传来的震动让心也动摇了起来。在充斥着耀眼的光、聒噪的音乐的大厅中,漂亮的像是热带鱼一样的模特们正在跳舞。只有清居作为特别的存在站立着,眼里闪着光,专心致志的盯着盘子里的食物。
——此时此刻,清居也在为自己战斗。
为了追求没有保证的成功而冒着风险。
——清居现在会想什么呢?
——他会和我一样,害怕吗?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想,感觉到一种恐惧,仿佛是踏入了一个绝不能涉足的禁地。
——把自己与他相提并论,用沾满泥土的手去触碰至高国王的斗篷,内心盈满了罪恶感,好像自己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一样。
“你害怕吗?想要回头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野口就像教唆着我去偷吃禁果的蛇一样,我第一次觉得野口这么可怕。
但诱惑又很甜,让人不禁的考虑起来。
在四月的教室里,带着樱花到来,自己第一次知道清居奏这个神明般的存在,深深的被美丽所吸引。无论在怎样的困境里,清居的美丽从来都不会改变。不仅如此,越是痛苦的时候,清居越是昂起头,一个人,不,越是一个人,越显得高贵。
——换位思考什么的,太傲慢了,我做不到。
但我那沾满泥土的手,触摸到了清居,战战兢兢的掀开了华丽耀眼的斗篷,然后被窥视到的东西压碎了心。
被成田他们欺负的时候。
因为安奈的事,被媒体和公众谩骂的时候。
被跟踪狂监禁的时候。
在排练舞台剧被呵责的时候。
虽然清居总是昂然的抬起头,但他其实很害怕吧。
自己的眼中只有在暴风雨中也笔直站立的美丽身姿,其实,只是不想被任何人看见狼狈的一面。
清居也很普通。
但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只能压抑着哭声。
在第一次伸手掀开的斗篷下,看到了和自己还有其他人一样的、人类应有的、摇摆不定的心情。当然,那也有可能是误会。
“清居每天都很努力。”
“是的。”
“每天都吃的超过极限,都快要吐了,可是吐了就会浪费卡路里,所以又把食物塞进嘴里,勉强自己咽下去。”
“好可怕啊。”
“我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到,我觉得自己很可怜,但是拿自己和清居比较,又觉得自己很可笑,因为清居是被神选中的国王,所以很特别,我不能和清居做一样的事情,我应该逃跑才对——”
“别哭了。”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大厅里仍然充斥着光,清居在角落默默的把食物塞进嘴里。
“…。野口先生。”
“什么?”
“……。我要办个人展,请让我做吧。”
平良抽抽嗒嗒的说着。
“好的。”
虽然野口只回了一句简单的话,但感觉自己被拥抱住了。
流下了更多的眼泪甚至鼻涕,平良轻轻的说到
“神啊。”
——神啊,被清居发出的光芒所折服,没有资格发光的自己才走到了这样的地方。国王的目标是建立一个拥有像自己这样的人没有资格的、闪耀着光芒的人们的王国。
镜球的光芒正对着眼睛。
但不能闭上眼睛。
即使会因为鲁莽的挑战而弄瞎双眼,但那也是清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