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的护士抬头问她：“您说的病人在什么科室？”
“什，什么科室？”被打伤是什么科？她哪里知道！“只有名字查不到吗？”
“恐怕很难。”听到这样的回答，穆彤无助得几乎要哭出来。
穆彤所在的建筑往上数八层，正是杜梓牧的病房。
这会儿，他坐在病床上，左手裹着石膏纱布，右手打着点滴，脸上全是即将痊愈的伤痕。他倔强地别过脸，眼神坚定而执着，回答道：“我没有错。”
“我知道，我知道，她撞你不道歉是她的错，可如果你告了他们，这事会被媒体放大的，股价也会……唉，你自己考虑清楚。”杜梓扬做了爷爷的“特使”，过来跟杜梓牧确认是否为此事打官司。
“告。”他没有多余的话，杜梓扬知道，他是铁了心了。
此时此刻，他全然没有意识到，那股烈火般蔓延的焦躁，早已经支配了他的思绪与行为。
“行行行，拗不过你，我这就给爷爷回电话。”杜梓扬掏出为哥哥静音的手机，刚一开锁，就被一大串“未接来电”吓傻了。“天啊，出什么事了？”
他连忙回拨，一接通就问：“姐，你找我啊？”
杜梓牧知道这一声“姐”意味着什么，一颗心沉了下去。
“梓扬，你哥在哪儿？我已经知道他受伤的事了，别瞒我！”她的声音十分急促，若不是病房里安静，他未必听得清楚。
“你是怎么知道的？”杜梓扬先是惊讶，随后猛然想起哥哥入院那天，他替哥哥接了一个“多肉阿姨”的电话，一急就把事情抖出来了。
该不会，她俩是认识的吧？
“我就在‘市一’住院部楼下，你快说，他在几楼几号房！”穆彤急得泫然欲哭，那腔调着实让人心疼。
“你，你在楼下？”杜梓扬想为穆彤求情，可怜兮兮地看了哥哥一眼，谁知道哥哥坚持摇头，他便垂了头丧了气，“他没什么大碍，早出院了，现在在家呢……”
“这样啊……”穆彤的声音显然很失落，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他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打扰你了。”说罢，她便挂了电话。
满腔委屈，终结在挂断的瞬间。
那一刻，杜梓扬特别想不顾一切把真相告诉她。
这时，杜梓牧一声不响的，把点滴的针头扯了下来。
刺目的血丝，飞溅到雪白的床单上。
杜梓扬回头看见这一幕，直接吓出一身冷汗：“哥！你要干什么？你别冲动，穆彤姐只是想来看看你，我已经把她打发走了！”
“我没事，只是不想打针。”杜梓牧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侧颜比过去更瘦削了。
“哥，针头不是这么拔的……”杜梓扬呈上了一张哭笑不得的苦瓜脸。
穆彤像失了魂一样走出医院，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如今，她的心是安的，却是空的。
她本不该，对再见有所期待。
从他开口说“分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清楚最终陌路的结局。
可她明明那么努力地忘记……
思念却一分也没有减少……
谁能告诉她，这入了骨髓的爱，该怎么抽离？
穆彤在街上走了几步，蹲在灯柱边上放声痛哭，委屈得像个丢了糖的孩子。
她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从来没有……
八楼VIP病房里，修长的指尖抚在落地玻璃上，仿佛隔着玻璃幕，能触碰到那个娇小而无助的身影。
她蜷缩时的瑟索，她啕哭时的颤抖，通通都是加在他身上的刑，让他每分每秒在万箭穿心中度过。
再抱抱她，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了。
他眷念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她伏在他背上呢喃，他还能闻到空气里混着酒气与洗发水的香味……每个脚步，安然而踏实。
没有东西可以交换回那段时光。
他在输掉命运的赌局之时，注定要让她的感情一同殉葬。
窗外的她，扶着灯柱缓缓起身，浑浑噩噩地走入人群当中。
他的指尖，顺着她离开的轨迹，在玻璃上缓缓移动……
最终，什么也留不下……
有什么模糊了他的视线，顺着脸颊下滑……
他们之间，到底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彻底解脱与放过？
第20章 Chapter 19
日子一天天过去，穆彤心中的挂念，依然分毫不减。
距离她从市一医院失意而归，已经过去整整十六天。
她没有特地去数，却一直记得住。
这天夜里，她像往常一样洗了澡躺在宿舍的床上，刷着微信朋友圈，无意中看到了杜梓扬的最新动态。
“深夜福利：美少年的精致睡颜～（他今天是真的累，才没有活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