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医生检查后的摇头让她所有的希望都落空了。“你看到的应该只是神经反射,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穆彤听后,一声没吭,失落的眼神折射出只剩一半的灵魂。“别着急,多跟他说说话,没准明天就醒了。”
医生离开后,病房重回到令人抓狂的寂静当中。穆彤坐到床边,牵起了杜梓牧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只要他的手还是温暖的,她便不会有放弃的念头。
“这种事情,本该是你主动的,现在却是我做了,你面子放得下吗?是个男人你就起来!你起来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坏,一直欺负我,你送我不喜欢吃的生日蛋糕就算了,你三番五次说分手我也原谅你了,可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生养孩子,这孩子也是你的呀!我不管,你要是不担起这个责任,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情。你想下辈子陪我到老,我不答应!我找个糟老头子嫁了,也不要跟你在一起……你要是不乐意,你就赶紧醒过来!你知道的,只要你醒过来,你说什么我都会听……”无声的痛哭,凝结出无声的眼泪,它像珠子一样重重地坠落,长眠在雪白的床单里。
过去,她答应跟他分手,是怕在这段感情里唱独角戏。而如今,她真正在他身边唱起了独角戏,竟是这般——甘之如饴。
时光到底施了什么法术,能让一个人变得死心塌地?
枯燥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穆彤逐渐适应了护理杜梓牧的生活。
严格来说,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杜家的人每天都会过来帮忙,尤其是可以替杜梓牧擦洗身子的杜自诚。
没了公司的杂务,没了人际的琐事,穆彤本以为生活不会再出什么乱子。
没想到,一天上午,病房里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那是个穿着病号服的矮男人,瘦得跟猴儿似的,端着相机就在门口一顿狂拍!
直觉告诉穆彤,他一定是乔装病患的记者!
早些天,公司和医院楼下站满了“蹲黑料”的人,他们都被保安拦截在外围。这队“挖料大军”里面,一定有想走“邪门歪道”的“狗仔”。
穆彤畏怯地拄杖站起,明明害怕得要命,依然要佯装冷静:“你干什么的?出去!”
那男人见病房里只有一个娇小的“残疾人”在看护,更加肆无忌惮了。他冲到杜梓牧床前拍特写,还沾沾自喜:“嘿嘿,大独家!”
那一刻,穆彤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好他!
她不允许任何人以这种方式来“伤害”他!
这会儿,她的脚伤已经大好,即便是痛,站立也无碍了,于是手中的拐杖成了她最趁手的“武器”。
她抡起拐杖使劲地敲在那人的相机上,那人根本没想过她的脚伤是“装”的,一时防备不及,相机就这样被猛地敲碎在地。
“你这臭婆娘!找死!”那人盛怒之下揪起了穆彤的衣领,一拳过来就是对准脸的!
穆彤吓得紧闭双目!
然而,那人的拳头始终没有落下来。
穆彤微微地睁开眼偷看,只见那人打量着自己,颇有深意地邪笑:“我认出你了,你就是缠上金骅董事的臭婊子,可以啊,老的嫩的一起吃,真不要脸。今天遇上老子,算你走了大运,乖乖站好拍个照,老子送你上热搜。”那人又掏出手机,拿摄像头对准了她和杜梓牧。
穆彤慌得连连后退,退到床头处,情急之下按响了医生的呼叫铃,并大声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那人一手掌捂住了她的口鼻,力气之大,别说是喊出声音,她就是想正常呼吸也困难。
若不是医生和护士及时赶到,穆彤绝对会在这个病房里断气。
这桩荒唐事,最终以“保安送客”为结局落下帷幕。
穆彤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追究什么,她只是把病房的门锁得紧紧的,从此再也不轻易打开。
看着杜梓牧安然沉睡在病床上,穆彤不禁悲从中来:“我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不醒过来?”
当天晚上,张悦拿着一大袋东西来到了杜梓牧的病房前,发现门被锁了,显然有些不快。
张悦敲了敲门。“穆彤,开门,我是三婶。”
穆彤默默地把门打开了。
张悦见她整个状态跟游魂似的,一天到晚不知道干了什么,心里就来气:“你把门锁上了,等会儿护士来了开一次,医生来了开一次,不是自找麻烦吗?你要是不舒服,昏倒什么的,你俩不困在里面了?你实在太闲也可以回公司重新办入职,我能照顾好小牧。”
这番话的敌意已经很明显了。
穆彤再傻也懂。
但她不想解释。
说少了不显得自己无辜,说多了是要连累医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