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穆彤似乎没什么理由不面对。她硬着头皮走到杜梓牧跟前,生硬地打了个招呼:“早。”
酒醒后的穆彤确实少了几分可爱的味道,但这并不会降低他对她的评价,比起那些汽水瓶盖都打不开的娇嗲女生,穆彤的独立让人舒适。
“你……在等人吗?”穆彤似乎没自信料定他是在等自己。
事实证明她的试探有点多余。
杜梓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橘色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给我?”穆彤不解。
“这是药酒,你昨天磕到头了,涂一涂吧。”他还贴心地为她指了指左边脑侧。
穆彤今天恰好头疼没有绑头发,于是伸手探了探发间,按了一下头侧,结果差点儿被自己整哭了。“嘶,疼!”
这,这头上的包也太大了吧!
“我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她迷糊的样子,倒是保留了昨天的半分可爱。
杜梓牧有点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根本上说是她饮酒造成的,客观来说是她“失足”撞在了桌角上……“其实……”
穆彤突然开了窍似的,一手夺过药酒——“啊哈!总而言之,谢谢你!”她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立刻终止了这个话题。“那个……药酒多少钱?我转给你吧。”她客套地笑着,好不尴尬。
他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联想错了方向。
“不用了。”他淡淡地说。
“那太不好意思了。”无处安放的小手想要揣进“裤兜”里,却落空了——这条裤子压根儿没裤兜。她又讪讪地拨弄了一下刘海,客气地说,“下次,下次我请你喝奶茶吧。”
“嗯。”他也没拒绝,既是接受了她的见外,也是看透了她的难堪。
情人湖边的风越来越大。
吹散了无数记忆的碎片。
身处黑暗中的杜梓牧,掏出了平常装有口香糖的葱色长方盒子,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他寻思着,该回家了。
此刻的杜梓牧没料到,他亲爱的校草弟弟,人已经在家里了,脑海中却琢磨着一件把哥哥坑个八百遍的“大事”。
第6章 Chapter 5
生日后的第二天,穆彤一直呆在宿舍没有出门。
而连瑾瑜,由于只请了半天假,已经连夜坐高铁回去了。
有的人,在食堂痛哭过后,终究要孤零零地面对生活。
这,又算不算“成长”呢?
现在,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杜梓牧从食堂离去的背影,那般决绝,那般残忍。她明明已经把心剜出来让他看了个遍,他却仍装作视而不见。
究竟是怎样的铁石心肠,才能不说一声抱歉,不留一句安慰?
难道说,他真的只是恰巧坐在了她身后,没有留意到任何声响?
是啊,既然毫不在意,那偷听根本没有意义。
这是个悖论。
此时,秋日的阳光柔和地照进了大门,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她的桌角。桌上,一只玩具羊驼和一个橘色的药酒瓶子“并肩”而立,相互“依偎”着。
穆彤趴在桌上,呆望着那个药酒瓶子,不觉失了神。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直没舍得扔。
她朝他走了九十九步之前,难道不是这个瓶子先动的“手”吗?
三年前,女生宿舍内。
穆彤坐在电脑桌前,把玩着手里的橘色药瓶,嘴角不觉弯起了好看的弧度。
连瑾瑜冷不防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抓包似的说:“你死定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对着药酒在笑?”
穆彤吓了一跳,随后“镇定”地放下瓶子,板着一张扑克脸辩白:“没有啊,就是头还有点疼,疼呲牙了吧。”
对于这样的狡辩,连瑾瑜连标点符号都不信。“这黄牛可以啊,刚上大学就收了你的心。还记得咱们念高中的时候,班上的阿建追了你多久?你是笑都没对人家笑一个。哎,恋爱果然叫人‘双标’。”
“别瞎说,我跟阿建好着呢!再说,我和梓牧只见过两面,根本不熟,你别再‘脑补’了。”
“哟,不熟?一口一个‘梓牧’了呢。”连瑾瑜坏兮兮地挑眉。
“大家同学嘛,师兄不也叫你‘瑾瑜’吗?”穆彤有些心虚,都怪那首可恶的古诗,让她实在喊不出“黄牛”二字。
“你就嘴硬吧你。”她的说法遭到了好友的“唾弃”。
穆彤不服:明明没有“奸情”,不能这样被“污蔑”了。她又不忿地解释了一番:“正因为不太熟,人家还一早送药酒过来,我才觉得不好意思。还有,我上网搜了一下,这药酒挺贵的。”
连瑾瑜勾搭着她的肩,撺掇道:“这么贵,还亲自送来,你不能叫人家吃了大亏。礼尚往来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你是不是要展现一下‘同学爱’呢?‘同学爱’懂不懂?请吃饭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