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想秦煜平安顺遂,永远开心。”
身陷囹圄的人往往瞻前顾后,害怕一步走错产生的连锁效应就会导致沉重的后果。但一旦脱离困境,人们再回首,就会发现很多事情没有当初想的那么严重。
时初小学时因为某次测验低于九十分而不敢回家,在门口徘徊大半夜,甚至想好了以后去什么地方打工。但上了初中后他就发现,小学时的一次测验并不能决定什么,人生不止有那一场考试。
他和秦煜在一起时,总是担心自己暴露太多情绪而处于下风,但现在说出来了,他发现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他好像并不会因为自己一次袒露的表达就立马在感情中处于劣势。
然而时间重来,他依然会在小学那场测验后不敢回家。如果不是分手的事实在前,他也依然不敢像现在这样把话说出来。
天气确实很好,连云都看不见,月亮皎洁明亮地垂挂在夜幕中,柔和的光笼罩大地所有事物。
车内陷入安静,这次时初没感觉忐忑和不安,他只是往座椅里靠了靠,等那句话说出口前加快的心跳平缓下来后,在开着暖气的车内享受最后一点儿和秦煜共处的时光。
高速旁的路牌上,目的地的公里数越来越短,在过了入城的收费站后,时初重新在车内听见秦煜的声音。
他说,爷爷的事情很感谢你,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找我。
他还说,前段时间在老杨的朋友圈里看见了豆沙,小家伙被养的不错,如果你没有其他安排,就还是把豆沙放在老杨那里吧,他本来也喜欢猫。
时初也说,现在才想起来都没有和你父母说一声新年快乐,挺不应该的,你回去了代我说一声吧。赵易安也是,刚才不知道去哪了,我走也没和他说,你到时候还是讲一下好了。
还有,你应酬时喝酒是实在没办法,回家了就别再喝了...不管因为什么,真的对身体很不好。烟也是,一时戒不了的话先换电子烟,慢慢戒。
......
都是些交代性的话语,与上次咖啡厅的见面相比,两个人都少了很多仓促与不甘。
这么久了,这一刻才应该是他们真正宣告分开的时刻,双方心平气和,看起来甚至还能做朋友。
虽然对于时初来讲并不可能,秦煜也没有这样的爱好。
车直接开到时初租住的楼下,熄了火,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动作。
等有其他车要停在楼下,按响喇叭,时初才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时初,”秦煜在背后叫他,“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你好好做你想做的事,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时初已经下了车,站在路边朝后面的车抱歉地招了下手,又回过头来凝视着车里的人。
“好”,他说。
秦煜发动车辆,朝他笑了笑:“我也努力实现你的愿望。”
曾经坐过无数次的,熟悉的车辆拐了个弯,驶出小区,汇入金黄车流,转眼就消失不见。
时初每天都会和数不清的人擦肩而过,连相貌都记不清就各自奔赴自己的生活,再也不见。如果没有这几年,没有当初路过球场时的那一眼,那么这与每天和他擦肩的陌生人不会有什么区别。
但回到最开始,偏偏他在那天选择了那一条路,偏偏在经过球场时往其中看了一眼。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此刻却不得不感叹命运的神奇。两条线在那时相交,又在此刻相背而行,以后他和秦煜不会再有关系。
时初站在原地,盯着车辆消失的那一点,很久之后才收回视线转身往楼上走。
起了点风,灌进老旧的楼房,凉意从脚往上蔓延。时初上到三楼时,遇见一个正在下楼的男生,他侧了下身,为男生让路。
男生不过十六七岁,感受到风,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他无意间瞟了眼为自己让路的人,看见了一张称得上好看的面容,于是在下了两级台阶后又回头去望。
那个人穿的不多,背影在楼梯间显得有些萧瑟落寞。
男生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些,不到两秒,就听见楼下有车按喇叭催促,他答应着跑下楼,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去,顺口和好友提了两句遇见的人,在笑闹之间,车开出去,很快也没了踪影。
只有风携卷着未化的雪粒扫过空旷的街。
作者有话说:
一个危险的想法:假如这篇文是be的话,停在这里貌似就不错。
第33章
七月中旬,时初接到了老杨打来的越洋电话。
铃声响起的时候他才起床不久,还在洗漱。他的室友是个学艺术的西班牙男生,一边穿裤子一边拿着不停震动的手机来卫生间找他,把手机递给他时用英语说了句,“中国的号码,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