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高权重的女人小口小口咀嚼焦香的肉,她吃完了一盘,又开始吃第二盘,她说:
“为了保证肉的新鲜,必须从活的身上直接切下来,让后用人参姜汤与营养药剂维持它的生命,等到下次想吃了再去切。处理也很麻烦,必须将其中的蛋白质破坏,不然就有朊病毒中毒风险——哈哈,哪怕我们已经打了所谓的‘疫苗’,总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餐厅很大,四周装饰都很华丽,但冷冷清清的,没有家的感觉。
乔霖放下了刀叉,沉声问:“为什么这次用餐奈保子不在旁边服侍?”
女人喝了一口紫红色液体,她的嘴唇一周被染成红色,与鲜艳的红唇配在一起,就像茹毛饮血了一般。她说:“啊你问这个啊……奈保子生病了,正在接受治疗。”
乔霖站起来问:“她生的什么病?接受怎样的治疗?”
女人忽略了他直直的目光,不满意儿子这种粗鲁的态度,微蹙眉头说:“她只是一个女仆而已,没必要这么上心。注意你的仪态。”
乔霖重复道:“奈保子患什么病了?以前她发高烧你都会让她出来工作,这次是什么严重的病你才不让她出来?还有治疗,既然在治疗的话,又为什么要将通讯频道切掉?”
女人非常厌恶他这种逼问的行为,她拿丝巾擦了擦嘴,说:“乔霖,你这样完全不像公爵家的儿子。跟边缘人学的脏行为不要带到白阳城内。”
乔霖见母亲已经提到了“边缘人”,便没有必要再装了,反正还是一顿皮肉之苦,忍忍就过去了,但他现在想知道奈保子怎么样了。
女人吃完了盘里的肉,便叹了口气,对仆从说:“叫圣英把菜上出来。”
“母亲,依我看当务之急是……”
乔霖尾声未落,就看见扎着马尾、穿蓝色制服的圣英将一个笼子推了出来,笼子血迹斑斑,有着新鲜的抓痕和咬痕,里面……正关着猎人从荒野上捕获的动物。
“……奈保子?!”乔霖难以置信,他想跑过去却被下属敲麻了腿,跪在地上受人制服。
奈保子左臂已经消失不见了,脖子上有一条缝合过的新鲜的伤口,她的女仆服全部被血染红,长发散乱、眼神涣散,身旁破碎的碗和药剂瓶说明她已经服用了人参姜汤和营养药剂,残缺不齐的生命正被这种东西奄奄一息地吊着。
乔霖胃里翻江倒海,他咬牙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她是您和父亲亲自挑选回来的女仆,您怎么忍心……”
“乔霖,这都是为你好,”母亲蹲下去与他平视着,葱白的指尖缓缓滑过乔霖瘦削的脸颊,“跟这种不遵守秩序的人在一起,你会渐渐忘记你的身份的。维护巴底律世界的自由幸福是你的责任,你不能因为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去破坏这个世界的稳定,我只有你一个孩子,整个家族到了现在也只有你一个继承人了。”
“我……”乔霖手脚冰凉。
“你想让你父亲失望吗?”女人微笑地说。
“我不会的,我会成为你们的骄傲。”乔霖低声说出他自有记忆以来就重复了无数遍的话。
奈保子好像恢复了一点意识,她看见乔霖,就用右臂与两条青紫流血的腿爬行到笼子最前面,凝视着他。
乔霖察觉出她的目光,对女人说:“您先把奈保子放出来吧!她没做错什么,这都是我的计划,跟她没有关系!”
“真的吗?但是她不是这么说的,她说这一切都是她一人策划的,实验室里的事。”女人说。
原来是在实验室里出了差错!仅仅剩最后一步了!
乔霖满心不甘,但看到奈保子现在的样子,又后悔自己当时吩咐她去做事。纠结间,他听到奈保子断断续续地说:“少爷……一号透明舱被击……碎了,五号人也……不见了,二……”
圣英开启笼子的电开关,趴在笼子上的奈保子瞬间被电得后弹,圣英说:“夫人还没命令你说话。”
但她继续说,微笑起来:“二三……四号,我做到了。”
她说完就要昏过去——看来她一直在等这句话的托出,但圣英朝她泼了一桶冷水,使她强行清醒过来,奈保子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
“啊,辛苦你了,奈保子。”乔霖凝视她说,垂下的手握皱了西裤。
奈保子摇摇头,没有说话。
“正确的言论要对正确的人使用,连最基本的谈话方式都忘记了吗?”女人弹了乔霖的额头,乔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他跟母亲长得很像,不笑时唇角抿成一线、眼眸淡漠,苍白的皮肤包在刀削的脸上。只看面部的话,此时母子二人对视的情景,就像一人在看镜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