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温良(39)

不多。抬眼能看到的就是一排延伸向远处的路灯,混黄色,一动不动,像一颗颗冬日的太阳,萧

索,没有温度。旁边偶尔疾驰过去的车辆带起东湖冰冷的风,让人肃然起敬。

苏俞跟林钱并肩走着,说不出此时是什么心情。

这是苏俞长这么大第二次进警察局。第一次是因为胡斌。高三那年,学校有个小混混喜欢苏俞,天天缠着她。

苏俞对对方放了几次狠话,对方不知道在哪里学来的一套理论,始终以为苏俞的威胁是因为爱他。

胡斌得知此事后,一天在小镇的街上看到了小混混和他的朋友,当时也不知道胡斌怎么想的,走过去打了混混一拳。对方五个人,他一个人。警察赶过来时,他竟然还没倒下。

后来警察让他打电话让家长来,他便把电话打到了苏俞手机上。

记得苏俞赶到警察局时,警察还开玩笑说:“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的不能算亲属,不具备保释权利。”

那天,是苏俞妈过去将他带出来的。

回去时,他一直没说话。到了家门口时,苏俞叫他他都没理,直接进到自家院子去了。等到了晚上,他给苏俞发了一条短信,到现在苏俞还记得短信的内容:以后不需要你保护我了,我现在的拳头可以保护你。

后面紧接着一条短信:听见没,苏俞姐。

这句姐破坏了苏俞整个高中对他一切在她面前的行为所产生的瞎想。

东湖的风让苏俞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突然想起大一那年跟胡斌来东湖玩。那时候是跟着学校的一个社团过来的。比现在稍微晚一些时候,昼夜温差依旧很大。

他们白天在东湖划水,有调皮的学生划着船开始往其他船上打水,等上岸时,每个人都湿成了落汤鸡,晚上的冷风一吹,纷纷瑟瑟发抖。

最后一行人包了个面包车回学校。

挤在车上时,苏俞抖得跟筛糠似得,胡斌见她这样,将自己身上那件已经湿了一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里面就穿了件短袖,苏俞就把他拉到了衣服下面,两个人抱着一件衣服取暖,跟拍武侠电视里的落难鸳鸯似得,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回去后两个人都感冒了。

后来每天晚上上完课,两个人就一起去医务室打点滴。连着打了一周,最后一天结账时,胡斌把苏俞的钱也付了。校医开收据时,说道:“小情侣,晚上注意点,盖被子或是开空调,免得再感冒了!”

那一瞬间,胡斌的脸红的像西瓜内瓤似得,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医生看他那样子,笑道:“看来是第一次,不懂不要紧,以后有得学!”

他一把抓过收据,带着苏俞逃命似得离开了医务室……

总是说着要彻底放弃过去,可是这整座城市里随处都是跟胡斌有关的记忆,人又不是机器,可以换一套程序再来,苏俞忍不住烦躁,开始对自己恼怒起来。

“想什么呢?”林钱的声音比夜色还要冷。

苏俞回头看了她一眼。

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到处乱飞,不知道是不是用手擦过嘴唇,有一缕口红晕到了唇瓣外……一向精

细的她从未如此,苏俞忍不住笑了。

她像是知道苏俞在笑什么,拿眼睛横了苏俞一眼,说:“再笑我把你扔到湖里面去。”

苏俞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笑着说:“好啊,咱俩一起殉情!”

她将苏俞往旁边推:“走开,走开,别靠我这么近!”

苏俞不依不饶地挂在她的胳膊上,语气刻意放松道:“林钱,你伤心吗?”

她突然顿住了,接着又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苏俞:“伤心什么?”

苏俞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少给我装蒜!”

片刻沉默,林钱说:“伤心,心都快烂掉了,但是,不想哭,也不能哭。”

苏俞说:“在我面前你就不需要死扛着,你忘记上次去我家过年时,你不是也哭了。”

她茫然地摆了摆头:“不一样,那一次是因为我爸,除了我爸,我不会为其他男人哭。我妈打小教我的,一个女人可以为踩死一只蚂蚁哭,可以为下雨没带伞哭,但千万不能为一个男人哭。”

苏俞瞠目结舌:“你妈都教了你什么?”

她苦笑:“我以前也怀疑过她。可是后来,我看到她跟我爸离婚,我爸却对她依依不舍,再看到继母对我爸毫无保留付出,我爸却总是对她充满抱怨,我就明白了,女人不能在男人面前软弱。人只有在欺负自己人的时候,才会理直气壮。”

苏俞看着她,一阵心痛。

想了想,苏俞说:“什么事情你都得思考着给自己留后路,这样活着多累。我妈从小只跟我说过一个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全力以赴,全身心投入进去,假如你确定自己做到了力所能及的事情,却还是没有达到应有的结果,那这时候你才能理直气壮地告诉自己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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