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吟儿,你是打算回漠北么?”
是夜,陆满庭领着亲信出宫,一路快马加鞭,赶着金少走过的路。行至津州的时候,收到了金少送来的飞鸽传书。
风离拿着飞鸽传书,没有先送到陆满庭那儿,而是给王将军瞧了一眼。
王将军狠狠剁了一脚:“他娘的,那混小子的命终于保住了!”
风离和王将军同时嘘一口气。
皇上已然晓得是金少“拐走”了娘娘,不管金少是自愿的,还是“情非得已”,总归是犯了大忌。但“自首”和“被抓”区别还是很大的。
若是这小子再晚些“自首”,或是被皇上抓个正着,他可是有理也说不清。
风离将飞鸽传书交给陆满庭,信件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惨了,小婶婶这回动真格的了!”
陆满庭拿着信件的手抖个不停。
那双暗沉的眸子、泛不起任何涟漪的眸子,在沉寂了近两个月以后,终于有了明亮的光。他捂着发疼的心口,将这张卷曲的、不足一指长的信件纸狠狠地往心口揉,揉得都快碎了。
“真好。吟儿,你还活着。活着!”
他的声音暗哑,却又透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无措。他极快地翻身上马,披星戴月地往漠北赶。
第69章 欢喜
五月中旬, 陆满庭领着几十个亲信到达大庸国的巴县。一路上,他们根据探子汇报的金少的足迹走,出了津州后, 途径秘县、观海、大屿山, 一直朝北。
这是一条偏僻的路径。根据行程来看,金少并没有走官道, 似是随意,却也是别有用心地躲过了盗匪常出没的地段。
晌午的密林里, 众人停下来歇息。
这片密林景致极好, 红杉树葱郁笔直,掩映在蓝天群山下。浮云朵朵、初夏风凉, 欢腾的雀儿从草丛里一跃而过, 惊起啼声连连。
然,这片密林却是当地有名的迷路之地, 只因早晚伴有浓雾,非得跟着晌午的日头走,否则出不去这片密林。
一湾碧绿的池水畔, 几棵大树相映成辉。
树下一堆干木柴烧过留下的黑炭,被早晚的露水淋湿后,剩下一滩襦湿的黑渍。不远处, 拔剩的鸡毛碎在草丛中。
王将军站在池水畔,望着远处山顶上的溪水。
“还别说,这是个赏景的好地方。也不知是谁如此有雅兴,在此处烤过烧鸡呢,”王将军踢了一脚地上的果核, 还有未完全腐烂的半颗李子, “嘿, 青李子!巴县的特产,又甜又脆!”
静谧的空气忽地变得凝重压抑,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压得人喘不过气。
王将军不解,被风离捅了胳膊肘。
不远处,陆满庭摩挲着树干上的三道印记,流畅的下颌线抿得死死的。
这是金少留下的记号,采用御林军特殊的留记方式,只有自己人才看得懂。王将军看了一眼,立即爽朗地笑了。
“皇上,金少和娘娘来过这里呢!太好了,说明我们没走错。难不成那堆火是金少留下的?有可能,娘娘有了身孕嘛,喜酸,金少就给她备了酸李子......”
一道阴沉的视线扫过来。
王将军顿住,恍然间发现皇上的脸色极沉。
他吞了吞口水,干咳了两声,不动声色地退下。转身后,往自个的嘴巴上狠狠地拍了好几下。
陆满庭静静地站在大树下。
幽邃的眸扫过地上的黑炭、没吃完的果子、藤椅和方桌留在土地里的痕迹......满腔的嫉妒和压抑涌起,醉美的唇侧勾着凉薄渗人的弧度。
他一言不语。
金辉穿过茂密的树叶,斑驳的光影洒在他俊美的脸庞上,让那张过分昳丽的容颜,看起来竟有几分诡异的扭曲。
他抚了抚里衣处紧贴着的圆帕,忽地咳嗽,咳出一潭暗红色的鲜血。
众人大惊:“皇上!”
陆满庭摆手,示意众人没事,抚在心口处的大掌却握得死死的,手背上数条青筋。
自吟儿消失后,已足足有两月。这两月里,无论是他多么热切地想她,也感受不到半分她的存在。
他和吟儿同I修欢喜,是为男身和女身,能彼此感应、共调阴阳。
若是长期不能共I修,只会一次比一次痛苦,一次比一次迫切;若是一方无欲无念,而强行思索的另一方则会心绪受损。
陆满庭清朗的眸底掠过一抹悲凉。
“吟儿,你便如此......恨我么?”
*
今日是五月二十九,苏吟儿和金少到达了刺喇,距离漠北很近了,至多还有五六日的行程。
越靠近漠北的地方,风沙越来、天气越热。干燥的北风,吹得人脸火辣辣地疼,路上见到的灌木丛愈发稀少,偶有直挺挺的大树冲入云霄。
刺喇是大庸国北边境线上最富足的地域,来往殷商众多,是胡蛮族、天牧族、北仓国、南冥国等邻国进入大庸国的必经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