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态度极是恶劣的将众人轰了出去,等候在外的另一户人家,立刻将尸首搬了进来。
礼厅门关上后,马上又传出了,主持人用喇叭宣读仪式过程的声音。
礼厅内外的人,像是隔着两个世界。
一方似乎正面临着极致的黑暗;一方冷静的走去了等候厅,似乎刚才如坠深渊的人并不是他们,坐在椅子上,甚至聊起了方方面面的闲事。
等待厅里的人不多,除了梁家人,只有三户人家在等。
梁家分成了两个阵营,宝珠一家人选了正中的位置坐,其余人则围坐在等候厅最前方。
恩恩像刚才许诺的那样,从头到脚粘在水生的身上,并且不断的安慰道:“粑粑不伤心,恩恩摸摸,呼呼就不伤心了。”
结果,安慰到一半,恩恩自个睡着了。
一大早起床,又奔波了半天,安静了下来后,恩恩很快就睡着了。
许是被冻到了,她的左半边鼻孔现出了个鼻涕泡泡,随着她的呼吸忽大忽小的。
鼻孔被堵住了,恩恩“咿咿呀呀”的胡乱挥舞了几下手后,就微张着嘴开始呼吸。
随身没带纸,水生用手替她擦掉了鼻涕,随手擦在了孝衣上。
随后他脱掉了孝衣,将外套脱下盖在了恩恩的身上,再将孝衣重新穿好。
见恩恩睡着了,水生忙解释道:“宝珠,我刚才……”
宝珠翻了个白眼:“解释啥?他是你亲爹,火化时你哭个丧,我还能阻止你不成?梁水生,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难不成在你心里,你老婆就是不明事理的蛇蝎毒妇吗?”
水生:“我没有,对不起。”
“笨蛋。”宝珠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
水生复杂的看着宝珠,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女人心海底针”这六个字。
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老婆生气了,于是他翻遍了口袋,在翻到一颗糖后,献宝般将糖纸剥了,塞到了宝珠的口中。
糖纸皱巴巴的,好几处还破了小口子,奶糖尚存着水生的体温,形状扁长又奇怪,味道更是怪异,奶香与说不清的异味参半。
宝珠咂摸着,在水生期待的目光中,愣是没把这颗变质的奶糖吐掉,并且打一桶井水,将嘴巴里里外外的洗刷干净。
她连嚼都没嚼彻底,咕噜一声吞进去了。
水生讶异道:“你不嚼吗?”
宝珠:“……太好吃了,情不自禁就吞了。”
“……”水生盯着宝珠犹豫的看了三秒后,抱着恩恩,走向了等候厅外边不远处的小卖铺,“我去买瓶水。”
大抵是怕他老婆被噎死了。
暂时还没死的宝珠,见他走远了,赶忙用食指扣了扣喉咙,试图吐出尚未消化的奶糖。
结果手指刚触碰到喉咙,她就剧烈的干呕了下。
在呃逆的电光火石间,她闭塞的灵窍豁然开朗。
这是洗衣粉的味道啊!
这哪是奶糖啊,这分明是被洗衣粉水泡着甩了几十分钟的毒药啊!
真心关心老婆的水生,大抵也没想到,他的裤子是需要洗的这回事。
宝珠又试着扣了下,干呕过后,她觉得整颗胃都要吐出来的时候,奶糖的踪迹都半点都没寻见。
于是,宝珠认命的瘫在了座位上,在水生回来后,将整瓶矿泉水一饮而尽,以求稀释毒药的成分,并且在心里默念起所有认识的神明的名字,以求庇佑。
水生认真的点了点头,腹诽道,果然是被噎到了。
……
拿到骨灰后,该由长子抱着骨灰盒。
由于梁木生并未归国,于是由水生代为抱骨灰盒,再由梁土生撑着把黑伞,替骨灰盒遮住日光。
殡仪车又一路赶去了齐岳后山埋葬。
中午十二点整,梁氏礼堂里准时举办丧宴。
主人家归来时,礼堂里的几十张圆桌已经摆好了,红桌布垫于其上,几道凉菜也已摆好。
早在十一点半左右,礼堂里已经坐满了前来吃席的亲朋好友。
他们自主与认识的凑成一桌,等一桌十个人凑齐后,就可以动筷了。
时间一到,焗长就安排着传菜员上刚做好的热菜。
十几个灶台齐烧,紧接着又准备起下一道菜。
热菜上到一半的时候,族长领着主家人上台致辞。
“请大家吃好喝好!”
一大段的话,结束于此,站成一排的主家人,齐齐鞠了一躬后结束。
随后梁家兄妹四人各自带着一大袋的红包,挨个给每一桌分钱。
每一桌各分得兄妹四人的一个红包,红包里是十张相同金额的纸币,均分给席面上的人。
福安市讲究排场,丧宴不收帛金,反而分发钱。
越是大操大办的丧事,主人家就格外有面子,相反,过于寒酸的话,就会被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