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恩主动认了错,宝珠于是也不打她了。
梁木生家的三个孩子,大儿子叫梁才达,二儿子叫梁才哲,小女儿苹果妹叫梁才雪,连养女都入了族谱上的“才”字辈,不能不说,梁老鼠这是故意在打她的脸。
但宝珠并不在乎,门儿清的是,梁老鼠哪是在乎他亲孙女啊?他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想挑拨自家罢了。
宝珠三令五申的又交代了一通,在这之后,恩恩当彻底对梁老鼠一家避之如蛇蝎了,往往远远地瞧见了他们家的所有的人,就提前绕道避开了。
连同堂哥堂姐们,也一并不再跟他们玩了。
好在水生不在家的时候,宝珠很少待在齐岳村,也省得隔三差五得应付这些个心眼没肚脐眼大的人。
正是因为在玉河村有跛子夫妻俩帮忙带孩子,宝珠自个招猫逗狗的,好不自在,她更是在这一年里,“说”成了三段媒。
第一段媒,是说给招娣的。
起初,跛子夫妻俩拖媒婆给招娣介绍了几个男的。
招娣虽心心念念着相亲,但临到阵前不免害怕退缩,于是她拉上宝珠壮胆。
招娣长相普通,骨架大,整天跟厨房打交道,不懂得护肤与穿搭,尽管出发前,宝珠替她改造了番,刚迈入二十岁的花季少女,与宝珠待在一块时,却更像是姐姐。
宝珠特意挑了素的有些土的旧衣裳穿。
第一个相亲男刚到场,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着宝珠,笑容难以抑制,显然对其的第一印象很是满意:“你就是高招娣吧?幸会幸会,你长得很好看呀,跟陈媒婆提的不一样啊。”
第二个相亲男甚有礼貌,刚见到姐妹俩,就首先问候了看起来年纪大的:“你好你好,你是高招娣的姐姐吧?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会陪同招娣一起来,也没带啥礼物。”
每每这时,宝珠都捂嘴笑道:“我是陪跑的,这位才是正主。”
两段相亲终止于相亲男的叹息声中。
第二个相亲男临走前甚至不甘心地再度询问宝珠道:“真的不能给个机会谈一谈吗?”
“不能!她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招娣拉着宝珠就走。
第三次相亲,宝珠应招娣的要求,把恩恩带上了。
不曾想,来的相亲男上赶着要当后爹,表示愿意待孩子如亲生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将来的嫁妆他也一并包了。
招娣:“晦气!”
宝珠举着红色塑料框的圆镜,揽镜自照:“呐,我就说你自己来相亲了,你非得拉上我。其实想想也是,咱姐妹俩的长相就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摆在同一张桌上让人瞧,就跟案板上的猪肉一样,也不怪人家选好的。”
于是,往后的相亲,招娣打死也不要宝珠的陪同了,相的亲多了,自然也不那么紧张了,就似喝水吃饭般简单。
其中数个相亲对象是宝珠给介绍的,那段时间,招娣比准点上班的人还要准时,每天定时定点出门相亲,挨个将各路人介绍的男人给相看了遍。
招娣许是怕屡次三番被拒,会遭人耻笑,于是藏着掖着,相亲对象是圆是扁,郎有情妾有意与否,跛子夫妻俩都只能从陈媒婆那打听到只言片语。
某个风平浪静,稀疏平常的日子里,招娣忽然宣布了,她看上个叫李伟工的人的事。
李伟工,曾在水生的工程队干过四年,一年多前,他“自立门户”,当了个泥瓦匠。
今年年初,他刚摘下了学徒的身份,当了正式工,距离当包工头的“宏图大志”,刚迈出了一小步。
常平县的建筑业,木工包工头的市场已经饱和了,且木工技术难度大,初时投入成本也大,因此对于李伟工来说,当个泥瓦匠的包工头更切合实际。
相亲讲究广撒网,加之招娣是个心里憋着事,不善言辞的人,宝珠于是将认识的适龄男青年,全给介绍了来,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招娣,开阔了一下眼界,不至于以后三言两语让人给哄骗了。
李伟工长相清秀,常年露天作业导致肤色黝黑,但胜在年轻,五官轮廓又很稚嫩,笑起来时,一口白牙看着格外爽利。
李伟工一米七,跟招娣一样高,跟招娣站在一处时,倒有几分憨厚弟弟的意思。
但他本人可半点跟憨厚不沾边,很是健谈。
当初,在宝珠与水生的婚礼上,便是他和芬儿聊得最欢,事后还互换了联系方式。
只可惜,芬儿只拿他当做气李文雄的工具人,事后,两人未曾再见过面。
“我信他是个潜力股。”招娣难得坚持一件事。
与李伟工互相看对眼后,招娣便认准了他,不再参加家里给安排的相亲了,两人交往一段时间后,招娣更是笃定了,李伟工就是她此生必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