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薄荷叶居然还能降温。”宝珠目睹了全过程,搓着双手站在一旁,讪讪地问道,“娘,恩恩这是啥病啊?严不严重啊,咋发个烧还惊厥了呢?”
郑玉兰:“还不是怪你?养了这么多个孩子,从小就你娇气,发点低烧就能抽搐,难养得很,这不,还遗传给了我们恩恩。”
宝珠:“……”
“没啥大事,小孩子脑子还没发育好,发烧了就容易惊厥,没有高烧都不用紧张。”郑玉兰喂完了金银花水,就将恩恩递给了宝珠,“你给恩恩喂点奶就睡觉去吧,我来看着恩恩,坐月子熬夜会落下病根的。”
许是累坏了,恩恩吮吸了几口就不喝了,宝珠哄了会也不奏效,于是郑玉兰接回了恩恩,催促宝珠上床:“好了,赶紧去睡吧,我们那时候,孩子高烧,都是自己抓点金银花泡了给孩子喝的,哪里有人会平白花钱上医院去?恩恩就只是低烧,不打紧的。”
宝珠:“哦。”
忙碌了大半个小时,宝珠的确是累了,自己在旁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依言上床睡觉去了。
……
宝珠是被吵闹的施工声吵醒的,她看了看点钟,才早上五点整。
往常这个时候,郑玉兰早就醒来收拾屋子,做早饭了,此刻她还睡得很沉,显然昨晚很迟才睡下。
恩恩的小脸已经恢复了红润的色泽,躺在婴儿床上也睡得正香,宝珠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温,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了。
宝珠走到了窗边,想要查看一番外边的情况,但外窗的玻璃糊了一层水雾,雾蒙蒙的,半点也看不清楚。
床头桌上的花瓶里的假花有点潮了,宝珠于是将其挪到了窗台上,昨晚的大雨停了,雨后的天气还不错,想来是会出太阳的。
“假花”是几个月前那朵,被锦鲤光顾了被咬走了一瓣的荷花做成的。
摘下的荷花养在花瓶里,就算是每天换上干净的水,加几捻的营养粉,不到一星期的时间,根部就开始腐烂,散发着淡淡的酸臭味。
这朵粉色荷花象征着好运,宝珠不想其凋败。
于是水生想了个办法,将十来瓣花瓣摘下晾晒,用铁丝扭出枝干的形状,再用绿色的绢布一层层细细地裹在枝干上,荷花部分也同理,弄出支撑框架并且用粉色的绢布裹好后,就可以用米糊黏贴晒干的花瓣了。
水生的小手工艺品做得并不好,一眼看出来是假的不说,框架做得过大,原本的花瓣稀稀拉拉地粘在其中,显得尤其寒酸磕碜。
不过宝珠不在乎,她满心欢喜地将假荷花插在花瓶里,每天都要赏玩一番。
“亢亢吭吭”的声音越来越大了,外边似乎还聚集了一堆的人,不知因为什么事吵得不可开交,机器的轰鸣声与吵架声混杂在一起,他们好像还动起手来了。
恩恩开始梦呓,咿呀了两声,显然要醒了。
宝珠尚把玩着假荷花,来回看了眼,考虑着是自己下楼查看,还是把她娘给叫醒。
与此同时,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顺着连廊房的楼梯跑上来了。
很快他就将二楼的卧房门拍得震天响:“宝珠,快起床,你家的地要全给铲平了!你是猪吗?这么大的动静咋还在睡啊?!”
宝珠一着急,手上多用了点力,将假荷花的花瓣捏碎了大半,花瓣碎片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
她无暇顾及这个了,连忙将房门给打开了,只见八万急得满脸通红,边敲着门边喘着粗气,浑身上下的肥肉跟着抖动不停。
八万连忙拉着宝珠下了楼,边跑边讲述着事情的原委。
连廊房不远处的公共田地已经差不多被夷为平地了,绿油油的青菜被碾得稀烂,和黄褐色的泥土混杂在一起。
三台大挖机同时工作,如今被一群人围住,纷纷停在了原地,发动机尚在嗡嗡作响,显然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族长带着一群祠堂里的“干部”,正试图调解“闹事”的群众。
原是,族长未征得大多数人的允许,干脆“先斩后奏”,思量着趁着这个点大伙还未出门,火速将田地夷平,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自然就容易说服他们了。
宝珠家不仅答应过的三十平田地被铲得乱七八糟,就连另外三十平也遭了秧。
依周嫂仿佛和众人不在一个频道,独自坐在人群外围,不顾湿黏的黄土将她浑身都弄脏了,她散着头发拼命地拍打着大腿,声嘶力竭地骂道: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啊!抢了我家的地还不够,还把我家的菜全给糟践了!浪费粮食是要遭天谴的啊!遭天谴啊!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家伙,每年吃了咱东区那么多钱,都到了年底了,还要挑上我们几个垫背鬼,来建劳什子公园!我的菜啊……你们赔我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