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喊你们晚上去家里吃饭。”
梁火生的脸色彻底黑了,任务完成后,她将脚步踩得尤其重,气鼓鼓地离开了。
水生:“你没事又招惹她干嘛?”
“你是带了亲哥的滤镜,没瞧见她一上来就埋汰我啊?”宝珠白了他一眼,“觉得我招惹了她,你干嘛还配合我?”
“你先进屋休息会,我马上就好了,等会洗个澡,再去我爹娘那吃饭。”
水生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目送着宝珠上楼后,继续着扫尾工作。
宝珠将脏衣服脱去,光溜溜地钻进了被窝里,结果后背被粗糙的质感扎到了,是那种痒痒的扎人感。
前些天在这睡时,她就觉得薄薄的床单下仿佛有东西,不过那时候,她不是在和水生赌气,就是和水生爱到正浓,自然而然地忽略了这种异样感。
如此想着,宝珠掀开了床单,只见,床单下是一层极薄的棉芯,棉芯又黑又硬,底下则铺着厚厚的一层秸秆!
宝珠怒不可遏,不用细想,就知道这是谁做的!
爹说水生家的人是水蛭,当真是不假!
她恨不得将秸秆剁碎了,喂到梁老鼠的嘴里!
不过她转念一想,又怕伤了水生的自尊心,于是默默将秸秆换成自家新打的棉被换上。
趁水生不注意,她偷偷将秸秆抱下。
水生问道:“你哪找来的这么多秸秆?”
宝珠:“角落里翻到的,许是你们家以前落下的,放久了发黑了,一起烧掉吧。”
水生不疑有他,将灭掉的火堆重新点燃。
农村人家晚饭时间不固定,活少,就早吃饭,干活迟了,就晚吃饭。
这是夫妻俩第一回 相携来吃饭,怕去迟了,遭家里诟病,加之想搭把手,于是三点刚过,两人便出发了。
行至半路,两人记起得提点礼物去,于是宝珠等在原地,水生回头提腊肉去了。
宝珠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捡了根树枝划拉土,倏然,一双程亮的皮鞋停在了她的眼前。
对方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大金链子小手表”,上身貂皮大衣,下身皮裤搭皮靴,一股暴发户的气息扑面而来。
对方夹着个公文包,骂骂咧咧地四处张望着;“龟孙子们,拉个尿的功夫,全不见了,赶着上火葬场不成?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路标都没有!”
瞧见了宝珠,他立刻换了张嘴脸,‘和善’地询问道:“小姑娘,你知道你们村的‘娱乐馆’在哪吗?”
他这一笑,脸上的横肉全挤在了一起,把不大的眼睛都快挤没了,显得很是猥琐。
“就是‘桥头娱乐馆’。”
见宝珠不回答,他不知对方是没听懂,还是不愿意回答,于是掏出张纸币,在空气中抖了抖,换了个问法:
“你们是不是有个叫‘桥头’的地方?我和朋友来这玩,迷了路,帮帮忙给指个路,这十块钱就归你了。”
“桥头娱乐馆”,是个临时大型赌场,赌注极大,因为赌徒互相间都不认识,以现金交易,开场前统一交由赌头,赌头再分发给他们相应金额的“筹码”,筹码有特殊的纹路,每期都有变动,难以仿制。
如此方便又安全,碰上警方“围剿”时,他们只需护好筹码,等风头过后,再用筹码和赌头兑换现金即可。
赌场搭在桥头往深走五百米,“后山”的山口处,为临时搭建的铁皮房。
他们狡兔三窟,常常这个村开完,又跑去遥远的隔壁市的下个村开。
“选址”往往为偏僻的农村,他们行踪不定,内部人员有专门的通讯途径,每场的赌徒并不固定,有钱人为了过一把手瘾,能不远万里地跟着奔波于各地,因此警方很难一窝端。
赌头花点钱,便能轻易地收买了当地的村干部,以此不被举报。
宝珠最是看不起赌鬼了,于是收了钱,往相反的方向指了指。
送走了暴发户后不久,水生就提着条腊肉回来了。
见宝珠手里抓着张钱,水生疑惑地问道:“你拿钱做什么?”
宝珠:“傻子送的。”
水生:“???”
夫妻俩来到梁老鼠家后,屋内没有半点烟火气,不曾想,对方不是请新婚夫妻吃饭,根本意思是叫宝珠做这顿晚饭。
梁老鼠:“宝珠呀,你娘昨天闪了,今晚这顿饭你来做吧。”
刘凤霞坐在木床配套的脚垫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梁老鼠则一派“指点江山”的作风。
“女人家呢,洗衣做饭得样样精通,才算得上是个好女人。听火妹说,前几天,你找招娣来家做饭了啊?要我说,小两口过日子,老叫外人帮忙不像话,不知道你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