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辅导员字正腔圆的洪亮嗓音,宝珠没一会儿便与周公幽会去了。
睡梦中她正坐在教室中写试卷,一排排的试卷堆到了天花板,将她困在了一隅小天地里,她奋笔疾书地拼命写,却怎么都写不完,汗流浃背得几乎要哭了。
画面又突兀地一转,密密麻麻的猥琐男围住了她,她坐在堆成山的情书之上,正暴跳如雷地手撕情书。
“哇——”
“天呐,居然是权教授!!!”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快打醒我,金融系的教授居然来了我们中文系,并且还是开主题班会的时候!”
“啪啪啪——”
……
宝珠被一阵喧哗声吵醒,梦里的猥琐男们忽得开始起哄,她怒不可遏,高举起了右手。
只听“啪——”的一声,格外响亮的声音切断了教室内的欢呼声。
众人齐刷刷地看来,小丽左手重重一按,将宝珠按倒在地,随后蹭得一下站起,双手乖巧地交叠在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歉道:“对不起,权教授,对不起,同学们,我不小心……撞到了……脑袋,吵到你们了,对不起。”
“没关系,坐下吧,高丽红同学。”
权会儒摆了摆手,示意小丽坐下。
权会儒穿了身灰绿色休闲西装,内搭黑色中领毛衣,头发偏长,脑后留了个小辫子。
他无表情时像个内敛的艺术家,笑起来时平添几分痞气,一双深邃的鹰眼,平白能勾出桃花眼的电波。
他和十年前差别不大,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更加成熟了。
学校追求包容性与多元化,雇了五名外教,因此不对老师们的服装发型加以限制。
此话一出,教室再度沸腾了起来。
要知道这是权教授第一次来上课,他怎么能一口叫出高丽红的名字来?!
权会儒做了个安静的手势,闹腾的男男女女们立刻肃静了下来。
小丽红着脸坐下了,在舍友们步步紧逼下,勉强答了一句:“权同……权教授在我们村住过几年。”
从权会儒进教室起,小丽就处于神思飘忽的状态,她难以置信,报道时见到的那位权教授,当真是权会儒,对方更是一眼认出了她,并且叫出了她的名字。
满脑子全是不真实,小丽几度怀疑是在做梦。
此话一出,舍友们集体羡慕又嫉妒地看着小丽,要不是权会儒正在台上讲话,她们非得当场严刑逼供,将每一个字都剖开来,细细询问一遍。
因为宝珠的关系,宿舍选了后排靠门的位置坐,隐蔽又安全,但是此时此刻,不时有前排的人投来复杂的目光,搞得宝珠一直被小丽按着脑袋,蹲得腿脚发麻。
“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同学们,你们好,我是金融系的客座教授——权会儒……”
权会儒站在讲台上,从容地开始演讲,倒不曾再另眼看小丽那头。
金融系与中文系隔着天南海北,于是,权会儒第一次在这上课,不讲专业知识,讲起了国外的求学生涯,他的语言轻松诙谐,正经的描述时常能逗笑同学们。
要是金融系的学生在此,一定会大跌眼镜,仰天长啸一声“天道不公”。
要知道,权会儒在金融系可是魔鬼般的存在,一个月只上一堂课,但没人敢在他的课上搞小动作,旷课迟到的事情更是无一。
上他的课前,学生们会自发沐浴更衣、焚香净手,祈求在课上不被点名提问。
并且会提早温习预习功课,课上打满十斤鸡血,不敢打小差,生怕漏掉了一个知识点。
据说,曾有一名师兄,上课不认真,不但回答不上权教授提的问题,更是当场顶撞他,因此被权教授以武力压制在座椅上,“和平”地教育了十分钟。
除了金融系,其他系学生都奉其为谪仙般的存在,每每听到此恭维之声,金融系的学生也只会暗暗唾骂一句“色胆包天!”。
自然,金融系也不少仰慕他的存在,多为女生。
辅导员守在门口,对学生们扎眼的表现很是不满。
他心中甚是疑惑,每个系有各自的教授,教授的时间有限,在短暂的教学时间里,传授的都是精炼的专业知识,所以压根不会出现交叉去别的学院上课的情况。
就在刚刚,他临时收到了通知,说是全校最年轻的权教授要来此讲课,他还以为是什么重大的事,不曾想,讲的竟是学前动员的话,和专业完全不搭噶。
不过很快他也沉入到权会儒精彩的演讲中了,心中这一点疑惑被丢得一干二净。
宝珠早已方寸大乱,熟悉的声音如同魔音般,缭绕在她的心头。
她没有忘记,十年前权会儒离开时,自己是怎么坑他的,现下满脑子都是对方要找自己算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