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宝珠使尽浑身解数,“无所不用其极”,可惜这事夫妻俩处在同一战线上。
五年前,村里就有个女孩上外省打工,结果出去好几年了无音讯,半毛钱都没给家里寄。家里人怕她被拐卖了,就报了警,没找到人,结果前一年,女孩回来了,还带回了个一岁的孩子。
据说是和厂里的一个男的未婚同居了,女孩被骗去了男人老家结婚,这才发现男方家一贫如洗,穷得叮当响,生了两个孩子后,男方家对她的管控才算轻了,于是她抱着一岁的女儿跑回家了。
成了笼中鸟,宝珠无比后悔退学的决定,还不如在学校读书呢,虽然要早起贪黑上课,还要写作业,但好歹热闹,有一堆同龄人玩啊!
世上没有后悔药,宝珠只能勤奋的每天靠刺绣挣点钱,存够了钱再招呼上几个小姐妹出去玩,吃吃喝喝逛逛,买点心仪的东西。
跛子像上学时那样,每个月都会定期给她点零花钱,加上自个挣的,宝珠的裤兜永远是小姐妹里最充实的。
这天,宝珠和芬儿又上了镇上的金店买饰品了。
宝珠戴假饰品过敏,发红发痒还起疹子,因此向来只戴金银首饰。
芬儿长相中上,在学校里算是拔尖的水平,刚上初一时跟宝珠一样遭到排挤,因此她初中刚上一个月就辍学了,转而去县里的纺织厂打工。
在那之后,她眼高手低的,买的东西全是挑好的品质,宝珠因此很是羡慕她财务自由。
宝珠挑了副银耳环,芬儿则一改往常,敲定了条纯金的新款金项链。
宝珠惊羡道:“芬儿,你最近出手怪阔绰的啊。不会是勾搭上大老板,升职加薪了吧?”
“呸,秃头掉牙的老抠门一个,谁看得上?他要是肯提拔我,肯定是纺织厂即将倒闭,工人全跑光了!”
芬儿得意地笑着,戴着项链转了好几圈让她瞧。
“怎么样,好看吧?还是黄金上档次,贵气又好看,以后我才不买那些银的了。”
宝珠不甘心地收起了银耳环,反驳道:“银的怎么了?长得好看的人,戴个破烂都是好看的!”
“我又没说你,你较劲啥?”芬儿撞了撞她的肩膀,说道,“你明儿个上我家里去,挑三副耳环送你。”
有礼物收,宝珠立马又高兴了。
她狐疑地看着芬儿,问道:“你不会当真勾搭上大老板了吧?”
“别‘勾搭’‘勾搭’的喊,怪难听的。”芬儿克制地捂嘴笑道,“不算,不过也差不多。我们正在热恋期,他对我挺好的。”
宝珠目瞪口呆:“多大?哪里人?长得怎么样?是干什么工作的……”
谈恋爱,那是电视剧里的情节,搁乡下,被爹娘发现了,那是要被打断狗腿的!同时还会被村里的长舌妇说三道四,说这个姑娘不三不四的,不检点呢!
“你是鼻头点痣的媒婆吗?查户口本啊!”
芬儿“言尽于此”,不肯再多透露了,同时交代宝珠不准把这事说出去。
逐渐的,宝珠也适应了新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开着电视刺绣,无聊时招呼朋友出去玩,或者捧着本租来的小说看……总之,当米虫的生活还不赖。
只是,娘隔三差五的提及石头,以及等她成年后要立马相亲结婚的话,说得她耳朵都要炸了。
一年后,石头的出国签证成功办下,体检通过后,七月刚冒尖,他就上了飞机。
当天正是周末,除了正在市里上学,备战高考的小丽外,跛子全家都上机场送别。
整个福安市只有一个机场,正好修建在常平县的郊区,从村里开车过去,需要三个小时,因此汪队长租了辆中型大巴,清晨五点便出发了。
大巴停在村门口等着,同行的还有汪家要好的亲戚朋友,几家人早早地在车上等待了,汪家夫妻搁家里劝说了好久,才打消了老汪坐轮椅还想出门送别的心,宝珠则在家里收拾打扮着,招娣来回催了三次,她才拎上包出了门。
结果,才刚锁好门,就迎面撞上了芬儿。
芬儿眼睛红肿得像是兔子,显然哭过一遭了。
宝珠吓了一跳,询问芬儿缘由她也不说,只是一味哀求她:“英子,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也……也没有……没有其他人能说了,这里说不方便,能不能换个地方说?”
花花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围着芬儿的脚转,伸长了鼻子来回嗅着,宝珠将她一脚踢开了。
“芬儿,你别难过,我得先赶去送石头了,有什么话等晚上我回来再说,别哭了呀,眼睛肿得跟颗鸡蛋似的。”
宝珠很是为难,简单安慰了几句后,提着裙摆,火速地冲往了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