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宝珠一如既往只当做耳旁风,就像这些年,一到放假,她就偷溜进各大厂房玩一样。
不过,厂房里大多又闷又热,一千多度的铁水,融化起来像是爆发的火山一样,危险又无聊,于是,宝珠还是更喜欢待外头开挖机。
宝珠吊着一只手不方便,晚上,跛子给她擦完了脸后,又烧了一盆热水给她泡脚。
木桶里加了晒干的橘子皮,热水泡发后,带上了甘甜的清香。
招娣和小杰也搬了张椅子,搁这一起泡脚。
小阳则坐在书房里,抱着一本插图故事书在看,他满五岁了,刚上幼儿园,对读书很是感兴趣,在跛子的教导下识了几个字。
托儿所也就是幼儿园的前身,单纯的改了个称呼。
小阳剑眉星目,长得不如小杰精致好看,但好在长得高,比同龄男孩都还要高点,看起来正气又威严。
他喜欢独处,给他一本书,能安静地看上一天,家里人都说,他是文曲星转世,若干年后,家里怕是要出个状元呢!
正好家里孩子们陆续都上学了,跛子就专门腾出了一间房充作书房,还做了套宽敞的桌椅,邻着窗摆放,甚是敞亮,顶上吊着一颗白炽灯,专门给孩子们读书写字用。
小杰读书也不赖,脑瓜子灵光,口若生花,因为长得矮小,像个瓷娃娃一样,于是同宝珠一般格外惹人喜欢。只可惜他有些贪玩,课后作业不好好完成,只能拿到九十分,鲜少能够到满百。
老师们都说,这孩子要是勤奋点,绝对能出人头地的。他明年就要上初中了,夫妻俩少不得在他的学业上抓点紧,不允许他随便出去玩了。
招娣则和宝珠一样是个书呆子,小学时还能勉强够上及格线,自打上了初中后,就离及格线越来越远,如今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勉强读着,只为混个毕业证书。
三双脚挤在同一个木桶里,很快滚烫的热气就散发掉大半。
宝珠指使道:“招娣,水不热了,你加点水去。”
招娣不情不愿地踩着湿哒哒的拖鞋,舀了一勺热水来。
“舒服~~~”
宝珠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小杰问道:“二姐,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石头哥啊?石头哥家那么有钱,你嫁过去,跟着一起出了国,以后一定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宝珠白了他一眼,不愿意和小屁孩多说:“你愿意嫁你嫁去,我给你吹拉弹唱放鞭炮。”
小杰满不在乎地说道:“要我是女儿身,我就马不停蹄地嫁过去了!”
自打宝珠上了初中,就学会了染发、打耳洞、抽烟。
她挑了最醒目扎眼的紫色,染成当天,就被郑玉兰撵着染回了黑色,再后来宝珠死缠烂打,总算是征得了跛子的同意,染了主流棕色的头发,顺便卷了个头。
染发中途,宝珠求理发师挑染了一绺头发,单独染成紫色,那绺头发藏在里头,只上学时她才会将其亮出来。
但一次洗头时,还是被发现了。
被一番训斥后,因为紫发面积小,宝珠又撒泼打滚,这绺头发总算在郑玉兰的剪刀下存活了。
第一次尝试抽烟的时候,宝珠就被逮到了。
她偷买了一包烟,和芬儿藏在一处死胡同里学着抽,正巧被路过的一个同村人撞见了,她们本想着速战速决,结果,两人的娘亲像是脚踩风火轮,烟才抽了一半,就拎了扫帚来了。
两人都被打得上蹿下跳的,在那之后,宝珠是当真一口烟都不敢再吸了。
打耳洞算是最顺利的。
家里怕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被人骗了去,于是都不给打。
她们就找了家金店,各买了对银耳饰,让店家帮忙打耳洞。
店家是个熟手,正好是个寒风刺骨的冬日,店家就让两人露出耳朵上户外跑两圈。待得耳朵被冻僵后,店家拿了两粒红豆碾压她们的耳垂部分,皮肉因此而变薄,再用缝衣针在火焰外圈来回过三圈,一鼓作气刺穿黑笔描好的点,最后往洞里塞进一根茶叶梗就算完事了。
塞一周后,便可换上耳饰了。
打耳洞之前,两人本还担心会很疼,结果穿耳洞的过程干脆利落,只有微末的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并未有整个耳朵被刺穿的痛感。
金店老板骄傲地说道:“可不是,多少姑娘都是在我这打的耳洞?我这是祖上传下的方法,顶用还不疼!”
两人因此狗屁地夸赞了一通老板,并且许诺以后常来。
木已成舟,无法拿坨肉再填回去,取下茶叶梗,让其自然长合的话,算白白挨了那一下,因此两家父母虽然都将她们骂了一通,但不约而同地全留下了耳洞。